肝腸寸斷。
心裡突然一陣抽疼。
我恐慌,當時他若是出上半點差錯,這輩子就再也不見了。我內疚,若不是我求勝心切,就會將他帶在身邊,他還怎會碰見老虎?我自責,事後他定然越想越怕,可我呢,正追著兔子滿山跑。我恨死自己了,這個朋友當得真混帳!
那天晚上,我和張照顧謙又去看他。大概是睡了一下午,他精神好了很多。他對我微笑的那一刻,我突然紅了臉,心臟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早已看熟了的容貌驀地有種別樣魅力,我把這定義為失而復得的慶幸和狂喜。
那一晚對我來說很重要。
就在那天晚上,我決定了自己這一生將要追隨的人——泰王。
也在那天晚上,我隱約感覺到韓珍在我心中的分量超出想像。……當時我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因為他不僅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的好兄弟。
打那以後,我總是不由自主地看著他,猜他在想什麼。臨睡前會躺在床上回味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微笑起來。偶爾想到好笑處還會笑出聲來,靜夜裡,突兀的笑聲都能把自己嚇上一跳。
後來,他見到了柳昶……
他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追隨著他的身影;和他說話時,臉頰會染上微紅;有時他坐在書桌前發呆,半個時辰都翻不了一頁,卻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起來。
每當見到韓珍這個樣子,心裡泛出一種熟悉的刺痛,同時夾雜著隱約的恨意,對那個柳昶。
這些變化讓我煩躁不安,我不敢深想,害怕那個答案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柳昶婚事在即,韓珍努力裝得若無其事,可是收效不大。
看著他憂鬱倦怠,我……好難受。找出各種明目把大家聚在一起,想要為他排遣一二。
他這人敏感,很快發覺我的用意,尷尬了一陣後,也就釋然了。我既已看出他的心事,他又何必在我面前掩飾?
謝天謝地,柳昶終於成親了,事情終於可以有個了結。
婚禮那天,我緊跟韓珍左右,生怕他撐不住當眾失態。誰知,韓珍舉止從容,談笑風生,端得是一派世家風範,只是臉色蒼白。
他送完賀禮,致過賀辭,吃下兩杯喜酒,便匆匆告辭。
我緊跟著出來。
他看向我,慘然一笑,“陪我喝幾杯吧。”
“我酒量不佳,若是陪你,捨命。”
沒去常去的那幾家酒樓,我們信步走到城郊,進了一家不起眼兒的小店,要了兩壇花雕,坐下對飲。
我喝了一口,“酒味酸澀刺鼻,不是佳釀。”
韓珍淡笑,“只圖一醉,何必糟蹋好酒?”
我準備好寬慰話兒,等著他訴苦。
可他悶頭喝,偶爾冒出一句 “問世間情是何物”,“無情不似多情苦”或者“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什麼的。語句散亂,不成篇章。
他這人通透,一早知道會怎麼樣,也一早知道該怎麼做,只是……暫時放不下。我看他那樣,也跟著傷感起來,什麼勸解的話都說不出,只有大口喝酒,陪他流淚,與他共醉。
韓珍喝掉半壇,終於醉了,抱著我嗚嗚地哭。沒提那人名字,沒說自己如何喜歡他,也沒說自己如何難過。
什麼都不說,只是哭。
我呢,在他想喝的時候,給他斟酒;在他要哭的時候,為他拭淚;在他尋求依靠的時候,擁他入懷。
最後,他也哭累了,窩在我懷裡睡了。
看著他淚痕斑斑的小臉,心如刀絞。
就這樣,坐了一宿。
次日一早,他悠悠醒轉,發現被我擁在懷裡,趕忙起身。
思及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