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裴言嶠這才開口,掀開綿密的睫毛露出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他帶著嘲諷的笑意看著發怒的裴言瑾,“但你也應該知道我若是想出去的話,根本不需要你救我。”
也就是說裴言嶠壓根就不想出去。
裴言瑾有些無力地坐回去,“你既然恢復記憶了,就應該回去接管裴家財閥。如今你父親的時日也不多了,他只想把裴家交到你的手裡,而你。。。。。。。。。。。”,裴言瑾凝視著裴言嶠,雙眸裡抿入一團血紅色,他低沉而黯然地說:“言嶠,我不知道你現在都在想什麼,我覺得自從你愛上蔚惟一後,我就看不透你了。”
裴言嶠聞言挑挑眉毛,勾著薄唇譏誚地反問:“是嗎?我也沒有看透過你和裴廷清。裴廷清快死了,那不是他自食其果嗎?我真想看看若是他知道我母親瘋了,他會不會後悔。而你不是要吞併四大財閥家族嗎?為什麼又放棄,你自己心裡清楚。”
裴言瑾的臉色微微一變,“你。。。。。。。。。都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知道了,不該知道了也知道了。”裴言嶠的語氣裡有自嘲,又透著輕視和陰冷,“想玩什麼遊戲,你們自己玩,我就只有這一條命,不敢跟你們賭。裴家怎麼樣,跟我沒有關係,以前我對裴家財閥興趣不大,如今我倒是期待你們自掘蚊墓的那一天。我自己在這裡待著,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也就會出去了。”
裴言瑾放下去的手握成拳,他的胸腔震動著,低頭掩飾著面上的蒼白和痛楚,好半天才重新看向裴言嶠,“那麼如果我告訴你,蔚惟一和段敘初今天下午登記結婚了呢?”
裴言嶠的雙眸原本是閉著的,聞言猝然睜開,瞳孔劇烈地收縮顫,“你說什麼?”
“蔚惟一和段敘初結婚了。”裴言瑾重複一遍,裴言嶠盯住裴言瑾半分鐘,確認這個事實後,他慢慢地靠向椅背,挺括的肩膀在這一瞬間突然垮下去,俊逸的眉宇裡一片灰白。
他回想起過往裡的一幕幕:蔚惟一坐在他床頭的地上睡過去,他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在她的額頭印下珍視的一吻;那天她找去漁村,他大步走過去用力抱住她;那個黃昏他帶她去那片紅色楓樹林、他在江邊親吻她、他們晚上睡在同一張床、燈光下他親手給她戴上耳環。。。。。。。。。。。。一切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曾經他以為自己有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很小,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而如今裴言瑾告訴他她終於做了段敘初的妻子,他連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裴言嶠的眼睛裡忽然湧出一股溼熱,心口像是被尖刀戳著,一下一下讓他痛不欲生。
裴言嶠低下頭去,墨色的發線遮住眉眼,忽然一大顆淚珠子砸下來,他卻是沙啞地笑出聲,“呵呵。。。。。。。。。。”
他終於該放棄、該死心了嗎?
那麼深的執念,哪怕他在她心中不曾有丁點的位置,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卑微而又極端,直到這一刻蔚惟一給了他最後一擊。
室內安靜無聲,彷彿聽見裴言嶠掉淚的聲音,裴言瑾忽然別開臉去,他的眼睛裡頭也是一片通紅色,過了一會裴言瑾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裴言嶠沒有回應。
裴言瑾走過去,又忍不住在門口頓住腳步,轉過身看去時裴言嶠把腦袋埋在臂彎裡,裴言瑾似乎聽到了哽咽聲,似有若無的,他猝然開啟門大步走出去。
裴言嶠愛而不得,他又何嘗不是?
而裴言嶠為一個女人如此傷筋動骨,他看在眼裡,又怎麼不痛?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把整個世界都給裴言嶠,換來曾經裴言嶠的散漫灑脫和事不關己,他希望裴言嶠還是曾經那個不會對任何女人動情的清貴少年。
外面下著雨,裴言嶠把雙手插入外衣口袋裡,仰著頭在那裡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