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信段敘初有這麼深的心機和這麼強大的頭腦,她絲毫不懷疑段敘初會想出這麼一個完美的計劃,但她不信段敘初會親殺手足。
依照他謹慎的、不留活口的行事作風,既然裴言嶠親眼目睹他殺人、背叛組織,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過裴言嶠,警覺如他,怎麼會不知道當時裴言嶠就隱在那塊石頭後面?
如果他想殺裴言嶠的話,那個時候就殺了,結果卻是段敘初反而保護裴言嶠、保護整個裴家,而且她也看得出來,段敘初確實很尊重裴舒怡這個長輩,或許在他心裡,裴言嶠的母親,便是他的母親。
她並不是為段敘初辯解什麼,段敘初狠辣冷血沒有錯,但有些事他未必會做,六年後她更加了解段敘初的行事作風——寧願錯殺一百,不留一個活口。
他太謹慎。
就比如她越來越不相信段敘初殺了他們的孩子,讓蔚墨樺變成了植物人。
或許這跟他被誤認為組織的背叛者一樣,從始自終都是另外一個人的陰謀,段敘初同樣是受害者,而且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內情。
蔚惟一正這樣想著,周醫生緩緩地說:“這12年來段先生一直在找幕後主使者。裴言嶠為了唐柔晴,為了m2k組織裡死去的成員向他復仇,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圖找出那個人,洗脫本該不屬於他的罪名。”
所以說段敘初打著經商的幌子,實際上背後卻做著這麼危險的事情。
周醫生話語微頓,看著淚流滿臉的蔚惟一,她的聲音柔和下來,“蔚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段先生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誤會,但我不得不說,段先生他對蔚小姐真的很用心,用心到我們都覺得這不是他。”
“我們從很早就開始跟在段先生身邊,如果他真的是連兄弟手足都殺的人,我們絕不會這麼賣命。當然,他確實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我不求你愛上他,但至少在他沒有放過你之前,請你稍微遷就他、包容他,不要漠視他、不理他。我想對於一從八歲就被拋棄的人來說,他最怕的就是別人的忽視,尤其對方還是你。”
“在你為了湯鈞恆怨恨他時,他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關上燈在黑暗裡酗酒,而這些你都不知道,你肯定也不會想到,因為無論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顯露自己的半分負面情緒。他不會讓人知道他會為哪件事難過、他會為哪個人牽腸掛肚,除了囡囡以外,若不是一路看過來的人,不會有人知道他到底在乎什麼。他把自己藏得深,是因為他不想讓敵人看到他的弱點、他的脆弱……”
蔚惟一早已泣不成聲。
先不說他的內心怎麼樣,她自認為自己很瞭解他的性子和喜好,可是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她與他那麼親密過,同住一個屋簷下、同睡一床,心跟他的心貼得最近,卻沒有周醫生這個下屬懂他。
難怪那次她說他藏晶片是為了保護秦悅時,他諷刺她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她不知道周醫生說得他為她做了很多,究竟是哪些,但是沒關係,她會試著去了解;她也不會因為女兒慘死,一時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就認定他是殺害他們女兒的兇手,她要推翻以前所有的猜測,重新去尋找真相。
車子在一家菜館門前停下來,蔚惟一早在途中就抹乾了滿面的淚水,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周醫生走到另一邊為她拉開車門。
蔚惟一斂去以往孤傲的姿態,微微頜首對周醫生道謝,走出兩步時想到什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