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我真的能感應到他的存在。這個成長中的生命,我有資格一個人決定他的去留嗎?
“安妹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有人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我抬頭,居然是那個我幾乎快要忘記的人,張露。
“這麼短的時間沒見面,你不會已經忘了我是誰了吧?”張露依然像從前那樣心無介蒂地熱情打著招呼。
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認識的人,只好勉強笑著回應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著,張露眼尖地看了看我光溜溜的手指,“不會也學別人做未婚媽媽吧。”
和她談這樣的話題有點交淺言深,我不想多說,只好岔開話題,“剛才怎麼沒看見你?”
“還說呢,我看你的眼神在那邊轉悠了兩圈,居然愣是沒看見我。”說著她往手術室的方向比劃了一下。
“你怎麼在那邊?你要做流產手術?”我有些吃驚地問,看她滿不在乎的神情怎麼也不像。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腳的,純屬意外罷了。”她倒是一點都不介意談自己。
“為什麼不留下這個孩子?”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我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像我們這種人怎麼要小孩,我們這種人可都是‘不生男,不生女,不給社會添麻煩’。”說著她不再壓低聲音小聲說話,放聲地呵呵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向我們這裡側目。
別人的注目讓我覺得極不舒服,張露卻好像對此很習慣了,“那人是孩子的父親嗎?他好像叫你過去。”我看到手術室門口有個男子在衝她招手,忙提醒她,想把她支走,免得她再口無遮攔。
“他?”張露不屑地瞥了一眼,“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他不過是有可能罷了。”說著,她眼睛軲轆轆一轉,話題又轉回我身上來,“你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又找了個大金主?不要蒙我,以前就覺得奇怪,看你穿的用的都是頂尖的,卻每天苦巴巴地到處找工作,現在總算想開了吧,以後有好機會別忘了給姐姐介紹一個,被人包總好過像我這樣打零工。”
張露的一席話讓我深覺受辱,雖然我一直儘量壓低了聲音,仍是引來了別人的注目,我覺得在其它人眼中我和她成了一類人,不想繼續這樣的對話,我冷冷地說,“我和你不一樣,這個孩子的父親很愛我,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也會好好愛他。”
這番話說出口,我也吃了一驚,我究竟是在向別人宣告呢,還是在向自己證明什麼。不過我很肯定,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當我感覺到他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忍再割捨他,我會愛他,這世上只要還有一個人愛他,他就應該有出生的權利。
我站起身,“我要走了,你也好好注意身體,以後最好還是少來這種地方。”
張露的表情有些訕訕的,“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一個女人的幸福,祝你好運。”
我正要轉身,卻被一個急勿勿的身影撞到,那人走得實在太快,快得讓我來不及躲閃,出於母性的本能,我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肚子,身體卻因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在牆上,身旁的張露忙扶住我。
“你這人怎麼搞的,不知道孕婦最怕摔嗎?”張露馬上挺身為我報不平。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急了,你沒事吧?”對方是個年輕的男子,斯文的臉上寫滿了歉意與焦慮,一邊說話一邊不住地向手術室的方向看去。
我感覺到應該沒問題,對他搖搖頭,“我沒關係的,你有急事就先走吧。”
“真對不起。”說完他又急步向手術室的方向走去,他一看到候診席裡那位白衣女子,便馬上大步跑過去,我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只看到那名男子拖著對方的手,一臉急切的樣子,不知他們之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