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明明再等等就能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卻任憑扶玉花光艱難賺來的全部積蓄,也沒能救回虧空到底的她。
大夫當時說,若非扶玉花錢拿藥吊著,陳婆子早該兩個月內就走。
可以多活大幾個月,已經是天大的福分。
是福分嗎?
牌位前的火苗跳了跳,扶玉回神,又去看另一個牌位。
說來有些可笑,穿越前無親無故的她,穿越之後反倒多了可以祭拜的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第二個牌位上寫的是:亡夫蘭荷之靈位。
蘭荷到底叫不叫蘭荷,這世上已經沒人可以告訴她了。
她就當他叫蘭荷好了。
這名字是她給他起的,因為救他回來那日,他染血的衣裳上繡了織金的蘭花荷花。
蘭荷二字很襯他。眉心一點天生的硃砂痣,面若觀音,溫雅出塵,只一眼就能讓任何女子輕易為他開啟心房。
扶玉是那個抗住誘惑的人。
色令智昏地撿他回來已經是多了一人的口糧,只等他醒了就趕緊走,生怕惹事上身。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失憶,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也不記得自己為何受傷。
扶玉糾結了好幾日,試探多次,才確定到他是真的失憶,不是假裝。
要說假裝,她也沒什麼可被他圖謀的,美貌的話,他自己照鏡子已是風華絕代。
叫她把這樣一個一身是傷,記憶全無的人丟到街上去,道德上她也做不出來。
反正也不知怎麼的,他就長長久久留了下來,陪扶玉一起“創業”,給她做賬房先生。
記憶雖然沒了,但他的學識還在,算賬和識文斷字都不難,給那時還不能認全這個朝代文字的扶玉幫了不小的忙。
她後面認字,也全都是他一個個教的。
他教她總是很耐心,像是生來就沒有溫和之外的脾氣。
再後來,陳婆婆死了,扶玉一個未嫁女是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去做生意的。
合計之下她就找上蘭荷,希望他能和自己假成親度過難關。
日後若是有了心儀之人,再解釋清楚,和離就是。
蘭荷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
扶玉至今還記得他那時候的笑。
觀音面,芙蓉笑,暮春時他去相鄰的鎮子幫她看新店的選址時,也是這樣笑。
那時候扶玉就想,不如與他做了真夫妻。
這般相貌,性子溫柔,對她千依百順,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相處一年多也不見有什麼官司找上門,看來確實沒有禍端在身,那他們做了真夫妻又何妨?
扶玉心一橫,在蘭荷臉頰上親了一下,看到他錯愕震驚不可置信的眼眸。
那是他們的最後一面,最後一眼。
蘭荷再回到她身邊時已經是一具焦屍。
除了隨身攜帶的玉簪還殘存他的痕跡,再找不到原來半分模樣。
夜風吹動窗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扶玉將手中香置入香爐,最後看了一眼牌位上的字,關上窗戶離開耳房。
今夜起風,明日怕是要下雨。
下雨的話,她沒馬車,要撐傘去鋪子就得更早起身,今夜睡得越早越好。
只是她一個素來無夢的人,今夜無端地做起夢來。
還是個非常奇幻的夢。
大約夢總是這樣光怪陸離?
扶玉本身是個無神論者,從不信神鬼之說,即便有穿越這種事發生,她也覺得應該是某個時段恰好發生了什麼量子糾纏,她不幸遇到才穿越。
總之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就對了。
但在這個夢裡,她成了神仙,還是九天仙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