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在夢裡就知道謝清霄可以把任何事情都處理完美。
包括人際關係也是,除非他不想。
所以作為琴桑的她才會在他的不假辭色和明顯敷衍中憤怒失態。
作為天都名門謝氏的長子嫡兄,謝清霄冷靜謹慎,雖然控制慾強,習慣掌控一切,但他行事圓融,不會讓人覺得這樣的掌控欲不舒服,所以反而受人敬仰推崇。
扶玉拖著病體從床榻上起來,一手捂著心口,艱難地挪動步伐。
謝清霄消失在鋪子裡,應該就是去安排了這些事。
這個在夢裡斬殺魔尊和道侶眼都不眨的人,這個讓她懼怕到極點的人,反而是幫了她的人。
扶玉心情複雜,繞到屏風後面,身上衣衫早就幹了,皺皺巴巴,很不雅觀。
頭髮也散了下來,漆黑的顏色,襯得臉龐越發蒼白病態。
謝清霄換過衣裳。
這位風儀俊致的天尊白髮銀冠,冰凝蓮花法袍,光衣袖就好幾層,風一吹那衣袂,又柔又涼。
扶玉打了個哆嗦,失態地咳嗽起來。
謝清霄忽地站起,扶玉眼含淚花地望向他,看到他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了。
只是躺在裡間床上的話,風不至於會吹到這裡。
鄭瑛去請大夫,走得太急,行事難免有些不夠周到。
扶玉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但謝清霄仙法通天,卻親自去關窗,讓她想到了一些事。
天界仙人不能在凡人面前使用靈力。
他也看出她是凡人了。
扶玉稍稍鬆了口氣,止住咳嗽後,嗓音沙啞道:“多謝劍尊。”
不管是關窗還是收拾那些爛攤子。
她是答應了萬物生要冒險去替他引誘罪首,但不想用這種身敗名裂的方式。
萬物生或許有其他後招幫她洗脫冤屈,重歸嵐州,可他這樣計劃也不是唯一的選擇。
哪怕知道罪首被抓,但只要失蹤女子還沒有一個歸家,還是不會有人敢漏夜外出。
在此期間,真正的罪首還需要女子,扶玉一個人出去,對方一定會出手。
她只要找個理由,對外宣稱要去別處置業,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罪首就不用擔心她的消失再惹騷亂,暴露其並未真的被抓。
作為替對方找了替罪羊的鋪子老闆,神秘的罪首應該也對她很感興趣。
萬物生說她做這件事最合適,並未說錯。
“謝我?”
謝清霄淡淡瞥來,偏紅的下眼瞼讓他斜睨她時,有種超然的清冷。
即便他個人可能沒有那個意思,但扶玉還是能感受到一種被俯視的輕蔑。
“多禮了,我只是為凌虛弟子在此地的任務做個了結,與你無干。”
扶玉:“……”
謝清霄他怎麼回事,明明對著別人時哪怕再冷心冷肺也保持著社交的技巧,誰見了不得誇讚一聲情商高,怎麼到了她這兒就完全變了呢。
是因為她的臉,還在懷疑她的身份?
“我答應幫萬物法師的忙,他許諾會替我證明身份。”
扶玉實在站不住,看看桌案又看看自己的床榻,確定床榻距離更近,又艱難地挪回去坐下了。
坐下之後終於可以省些力氣,把話說完。
“我真的不是夢裡害了劍尊的人。”她語氣誠懇,充滿疲倦,“還請劍尊別再為難我了。”
“待失蹤案了結之後,我會主動讓萬物法師替我抹去關於你們的記憶,安靜地過自己的日子,還請劍尊對我這區區凡人高抬貴手。”
區區凡人。
話說得確實沒錯。
謝清霄已經知道她身上的妖氣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