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陽渡鎮不大,卻活著千數家戶,時常營生也都是做著與水有關的活計。許多人家就吃住在船上,如今他們也隨著秋糧去了鴉關渡。因此,這小鎮住戶一下子走了四分之一,更顯得淒涼起來了。
顧昭倒是不在意何時能夠渡江,他只是笑著看顧茂丙在身後上躥下跳的,這傢伙的到來,給顧昭這車隊帶來難以言喻快樂。這就猶如一滴水花星濺入了油鍋一般,整的車隊每日就如趕大集的一般喧鬧。
正笑鬧著,細仔帶著一些小廝從那邊跑回來,遠遠的看到顧茂丙便喊他:“十四爺,我們找到個好去處,這鎮上最大的客棧被咱家包了,那客棧對面正好住著一個富戶人家,他家老爺子如今過六十六,請了郡中名角,要唱三日大戲呢!”
至於他想的渡江的辦法,看樣子是沒有了,為了找面子,這算是將功折罪吧?顧昭笑笑,到沒有計較,只是對唱大戲的那份喧鬧沒半點喜歡。
顧茂丙聞言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顧昭輕笑,這傢伙到了現代,怕是一個熱血戲劇瘋子。
看到細仔圍著他家小爺兒轉悠,顧昭隱約有些嫉妒,哎,是人就喜歡顧餅子,他家七老爺那麼大一隻站在一邊,這猴崽子竟然沒看到!
“十四爺,您沒看到呢,那戲臺老高了,五彩的臺子,我去的時候,主家正在下面,熱乎乎的支了三口十五眼的大鍋子,殺了兩隻整豬,那香氣……”
“這算什麼,三口鍋,你是沒見過!在上京,當年小爺……”忽然想起什麼,顧茂丙扭頭看他小叔叔,他小叔叔帶著一臉古怪的笑容看著他,仿若看到一種場景。
當年,那個叫嬌奴兒正在上京鄉下地主家的五彩臺子上舞水袖,臺下,殺豬宰羊鬧成一片……
顧茂丙摸摸鼻子,拍拍屁股閃了,細仔小跑著跟著巴結:“十四爺……小的看到那名角了,嘖嘖,那臉盤,那扮相……小的問了,那角兒在這邊可出名了,有個藝名兒叫個俏奴兒……”
顧茂丙腳步踉蹌,手在空氣裡抓了兩下才穩住。
顧昭仰天無聲大笑!
顧茂丙若是排輩分,他總排十四,因此這隊裡的人都叫他十四爺。顧家樹大枝葉繁盛,這一代排在名號上的一共有十六個男丁。其中最小的是十六爺是老六家的茂植,今年才十三歲。若是不出門,在家各喊各的倒也乾淨,只是出門了,就要好好的稱呼了。
如此這般的在江邊吹著冷風,直到顧巖在車裡大叫,他們這邊才盡興而歸。此刻,雪勢越來越大,許品廉一邊走一邊嘮叨,這樣的月份,下這般大的雪,怕是今冬秋賦除了鼠雀耗,又要多了雪耗了。
顧昭不懂這些,他覺著,許品廉一個禮部官也不該管,這純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比起前朝一石麥三十種損耗,如今最多不過五種已然是好的多了。以後,道路越來越順溜,這種錢會越來越少。再者,如今阿潤已經慢慢明白,比起農業稅收,爭榷才是大頭呢,一切不過是時間而已。
天氣不好,這一行人來到鎮上,天色已然昏暗,那邊大戶家早就點了篝火,明瞭大油燒的火把。才一入鎮,顧昭他們便聽到那邊鼓樂絲竹的聲音。
顧茂丙懂行,便道,這是唱到最後一本了,一會天色再黑,怕是唱不得了。這家真有錢,也不知道是作何營生的,竟燃的起大油火把,那鄉間尋常的百姓家大油過年才捨得拿出來拌飯吃呢。
細仔找的這家客棧名曰:張腳店。店雖然是本鎮最大的客棧可是依舊不敢自稱客棧,要知道如今稅務分的極清,腳店要比客棧少四分的稅率。
因顧昭他們手筆大,細仔也不知道怎麼折騰的,總之這家腳店樓上樓下三十多間客房竟被全部包了出去,原住在店裡的客人,也不知道被好言送到哪裡去了。
若是從前顧昭怕是要說他浪費,現在嗎,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