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慄壓低聲音道:“皇上龍體康泰,想必壽數綿長。兒子到底還年輕,現下衝的太快未必是好事。”
沈慄在東宮的地位已經不低,再往上竄,等太子熬到繼位的時候卻要站在什麼位置呢?
一旦教皇帝和太子認為沈慄有做權臣的勢頭,必將被極力打壓。
“玳國公府前例猶在,兒子不敢輕忽。”沈慄道。
沈淳點頭笑道:“為父也是如此認為。原還想著如何勸你,不想你竟自己想到了。”
沈淳自己當年就是個知道急流勇退的,自然會對如今侯府所要面臨的形勢有正確的判斷。
沈慄鬆了口氣:“父親不怪兒子自作主張就好。”
“你是帶病面君,請辭的話也好說出口。若是待回府與為父商議後再遞摺子,未免痕跡太重。”沈淳搖頭道:“皇上的意思呢?”
沈慄微笑道:“皇上不允。說詹事府府丞和鴻臚寺寺丞都是雙差,便是偶爾少上一個也不耽誤事。只教我安心將養,不必急著應差。”
沈淳輕笑。還真教他父子猜著了,“安心養病”,皇上果然有意教沈慄緩上一緩。
“那你就病著吧,以後看看情形再說。”朝事說罷,沈淳皺眉看著沈慄:“太醫的診治總做不得假,你是真的傷了心血?”
沈慄疲乏道:“在皇上面前討巧而已,沒他們說的那麼嚴重。只是病了之後急著趕路,一直沒得好。”
沈淳鄭重囑咐:“此事不可輕忽。年輕時失於調養,日後便要影響壽數。如今既得了閒兒,當好生將養。本侯兒子不多,不能都病著。”
沈慄恭敬道:“兒子知道了,多謝父親惦記。”
李雁璇抱著兒子坐臥不安,急急教他:“一會記得叫父親。”
沈宣似懂非懂點點頭。
正說著,沈慄一股風般進來。李雁璇還懵著,倒是沈宣不怕生,已經開口叫道:“父親。”
“哎!”沈慄兩輩子頭一次得了孩子,頭一次被人叫父親,只喜得魂都出竅,一把抱起道:“好宣哥兒,為父回來的急,未曾給你帶禮物,待明日開了私庫,喜歡什麼任你挑。”
沈宣還聽不大懂,只聽到“禮物”,知道是有好東西,立時拍手笑道:“謝謝,謝謝。”
沈慄稀罕的不行,欲親上一親,又怕頭一次相見驚著了他,只扯著孩子小手使勁嘬了一口。
李雁璇還在流淚,見了也忍不住嗔道:“不像樣子。”
沈慄上前與她擦淚:“辛苦你了。”
李雁璇又忍不住抱著沈慄哭了一場。
沈慄雖親近兒子,到底擔心自己從外邊回來,又帶著病,雖非疫疾,也怕過了病氣給他。這時醫療條件差,幼兒一旦染病就有夭折的可能。遂囑咐香梔:“抱宣哥兒去好生洗漱,不必再帶過來,教他早些休息。”
往日這時沈宣早就睡了,今日只為等沈慄。故此聽教他休息去,便乖乖向李雁璇道:“兒子告退。”轉頭看著沈慄歪頭想了想,經香梔提醒,又對沈慄道:“父親,兒子告退。”
沈慄連勝道好。
夫妻兩個久別重逢,自有說不完的話。李雁璇是純粹的內宅貴婦,沈慄也不願回到自己院子裡還說些政事,只與妻子談論後宅:“今日見嫂子眼神十分可怖,你可曾得罪了她?”
李雁璇搖頭道:“母親也來提醒妾身說嫂子怕是對我有惡意。只是妾身這兩年照顧宣哥兒,很少出院子,大伯也拘著嫂子不叫出來,我二人只在請安時偶爾碰上,妾身又哪來的機會得罪人?”
沈慄皺眉道:“我見大兄似是坦然了,不料大嫂又顯左性。你防著她些,也不要教她靠近宣哥兒。”
提到兒子,李雁璇嚴肅道:“妾身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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