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母,平日裡還好,碰上亂事連個壓陣的人都沒有。
“侯爺、七少爺放心,各房老奴都派人過去了,保準把人安安穩穩地接出來。”沈毅道。
“還是老家人辦事妥帖。”沈淳點頭道。
沈毅得了侯爺一聲贊,臉上正笑著,沒成想地動陡然增強,竟到了讓人立足不穩的地步,晃了兩晃跌了個狠的!
轟隆一聲,眼睜睜一間房屋傾塌,奴僕們驚呼不已。
“快著些。”沈慄催促道:“這裡房屋多,小心傷到。”
花園裡的涼亭也早塌掉,滿府上下驚惶未定站在露天裡。年長的還好,兒童俱都啼哭不止。主子們倒齊整些,僕婦們還有攥著針線、擼著袖子的,想必當時正做著活計不及收拾。沈慄見李雁璇抱著兒子被丫頭們護著過來,心裡才安穩些。
沈梧忙亂中也沒忘教人帶上容蓉,此時這位半癲的世子夫人見了丈夫便連聲奎罵,沈梧也由她,還是郡主呵斥兩聲方才止住。沈慄心裡只覺費解,也搞不清沈梧對結髮之妻到底是個什麼心態。說是喜愛,偏常年冷待,到底教這女子奎怨發瘋;說是厭惡,此時又“仁至義盡”,緊急逃命之時也沒拋卻。
震動漸漸停止,因怕地動反覆,沈淳吩咐今夜就在園子裡將就。好在時氣雖已近秋,倒也未顯寒涼,只一夜倒也對付過去。
晚間果又震了一場。至天色微明,再無動靜,沈淳打發人清點人數,核查房屋情況,吩咐沈梧去祠堂檢視祖宗牌位。樁樁件件,到沈慄準備上差時,沈毅回報:奴僕有未及跑出來的,死十傷八,也有逃命時受傷的二十餘人;房屋倒塌二十餘間,也有牆壁開裂的。總之,侯府損失不小。
沈淳與沈慄對視一眼,由小看大,此次地動規模不小。
沈慄若有所思道:“倒是給皇上解了圍,封閣老怕是懸了。”
沈淳默默點頭。
這次地動趕得巧,恰是大臣們氣壞了皇帝之後。早上皇帝口吐鮮血,晚間便見地龍翻身。在這個信奉鬼神之說,一場大雨都要被附加政治意義的年代裡,簡直就是上天不滿臣子們以下犯上的警示。
邵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原本還在措辭中的罪己詔立馬傳行天下,當然,同罪己詔一同流傳的,還有大臣們如何逼迫皇帝的“詳細”經過。這一份罪己詔非凡沒有讓邵英顏面掃地,反倒成為臣子不恭的佐證。
有老天給皇帝撐腰,確實令一些本就心虛不已的大臣們愈加忐忑。而他們的忐忑,則愈加增添了傳言的可信度。
當天在早朝上的大臣們如何想還有待商榷,地方上的官員難免義憤填膺。很多“耿直”的臣子立時上了奏摺彈劾,也有檢討過失的,作為當日最先挑起事端的大臣,首輔封棋在看到那一摞摞充滿憤怒的奏摺時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
做首輔最怕的是什麼?
不是雲譎波詭的權力鬥爭。能爬到這無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實的位置上,手中握有的權柄和豐富的政治經驗可以讓他輕而易舉的解決敵人。甚至有時首輔與“權臣”只差半步之遙,便是皇帝要掀翻一個首輔大臣,也要費些力氣。
也不怕攤上一個任性妄為的皇帝。事實上,皇帝越不著調,威信便會越低,此消彼長之下,首輔的威信便會越高。主弱臣強往往就是這麼來的。
封棋怕什麼?一怕丁憂,丁憂三年,想要再回到朝廷中樞,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等等條件,當然,這種事情雖很難,有些人還是能做到的;這第二條麼,就是怕特殊的天災。
諸如日食等天象一旦發生,總會被視為上天對朝廷“無道”的警示,要麼皇帝須得下罪己詔,要麼大臣來背黑鍋。想要皇帝心甘情願地檢討自己很難,歷朝歷代,一般都是大臣們的班頭首輔來頂槓。
天災防不勝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