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還小,不知道自己是個拖油瓶,我大哭著跪求伯母別送我去育幼院,我哭了一個晚上,她只是嫌惡地看了我一眼,扔了一百塊給我,叫我自己去買個便當吃……”
白裕承的尾音消失在香菸裡,他深吸了一口煙,肩膀隨之震動了一下。
易青青看著他高瘦的背影,眼眶早已激動地轉紅。
她以為他不愛與人親近的個性,是因為在育幼院裡少了別人的關心。誰知道,情況卻遠比她所想像的還讓人傷心。
“從此以後,我就沒再求過人了。”最後一句,他的聲音淡得像一陣煙。
易青青聞言,淚水決堤。
她用力地閉上眼,因為此時就連看到他的背影,她都覺得不忍心。她倚著牆壁滑落,哭到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道。
白裕承背影一僵,叼著煙看向遠方。
易青青咬著唇,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道歉,畢竟他讓人悲傷的童年,不是她的錯。
但她卻忍不住要自責——他從此關上了心扉,會不會都是她的錯呢?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一點錯都沒有,錯的是我的野心。”白裕承捻熄香菸,終於轉身面對著她。但他的臉龐像戴上了一張面具,讓人瞧不出任何喜怒哀樂。“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白裕承走到沙發邊,拿起電話。
“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了。”
“到我住的地方接易秘書。”他說完一句,便結束通話電話,冷眸望向她,恍若一切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司機說他二十分鐘後到。”
“謝謝。”
“你可以先下去在大廳等他。”白裕承邊解開襯衫,邊走向房間。
房門才開啟,卻也幾乎在同時便再度闔上了。
易青青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一陣心酸湧來,打得她只能牢牢擁住雙臂,卻還是止不住渾身顫抖。
難怪他總不願對感情付出,因為他太害怕失去之後的孤單,七歲的孩子被父母的自殺遺棄了一次,又被認養的人放棄了一次。
他那時候只是個孩子啊……易青青把臉埋到雙掌間,無聲地慟哭著。
他的心裡空缺了那麼一塊,可他向她伸出手了,她只要願意心軟一些、妥協些,她知道他會有所改變的。
她也相信當他抱著自己的孩子時,他心裡的冰山會被融化的,如同她也曾經短暫地融化過他的心一般。
易青青撫著肚子,心跳紊亂到讓她頭昏,整個腦子全亂成了一團。
但是,一個非婚生子,難道不會是另一個問題嗎?
況且,她明明無法認同他對婚姻不忠實的殘酷想法,又如何能因為對他一時心軟,而加深他理直氣壯一屋二妻的氣焰呢?
即使她再愛他,她的道德觀就是不允許她去傷害他未來的家庭。
她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易青青淚水乾了,直到再也沒法再哭出更多心酸了。
再看了他的房門一眼,她拖著困頓的身子,走出他的家門。
或者該說——
走出他的內心世界。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喜怒哀樂而有任何遲延,當易青青的懷孕進入第十四周,她在“LEON”集團的工作,也同時進入了最後一週。
下個星期,她的小妹要結婚。
而一等到小妹的婚禮結束,她便要跟爸爸坦白她懷孕一事,並認真考慮到日本待產一事。小妹的另一半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點頭,便可以直接到日本住上一年,避開所有親朋好友猜疑的目光。
星期一這一日,易青青如同往常地在八點四十分便抵達了辦公室,新來的高秘書也和她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