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嘴一撇,又投了一個媚眼:“得啦!少來這一套,我們又不是外人。”
說時,玉掌一揮,輪椅發出吱吱的響聲,她自己也跟著向山拗中走去。
遠處,那個白色的小影,望見蕭逸去後,又看清了這一幕,她還不十分明白雲夢湖是否與一品堂有幾分瓜葛,也來不及探聽,因為她要去追趕蕭逸,於是也晃身走了。
且說蕭逸,自離開雲夢山之後,忽然放緩了腳步,他此際心情十分沉重,大有舉步無力之慨。
天色又漸漸黑了,他望著遠山,正亂罩在夜幕裡。宇宙已成為一色,天地間的距離似乎也縮小了。
他不禁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擺在他面前的,正如他自己的前途一樣茫茫一片。任是他志吞山河,豪氣千萬,此際也深覺傍惶歧途,不知所以。
就在他微微失神之際,摹聞一陣歌聲,隱隱傳來。蕭逸聞之,不禁豪壯之氣大增,俊臉上露著甜美的笑意。
心中暗忖道:“此人好愜意。我必須找他談談。”正當他這心念陡轉,那人的歌聲又起,本來他正欲舉步前去,但又停了下來。
那震盪在空際的餘音,歷久不竭。
“紅日當空,擁枕高臥,不問東風。金爐香菸滿華堂,輕羨彩雲裳……”
這歌聲,倏地變成了一處低沉傷感的調子,似道出一段不平凡的身世,蕭逸不由得生出同情之心,因為這歌詞中隱藏了幾多辛酸之味。
他心中渴慕結識這個落魄之人,此時歌聲又起,這回卻又轉換了另一種調子,使整個大地,皆隨著他的歌聲,陷入一種沉悶,令人窒息的感覺中。
蕭逸也自然受到感染,連眼睛都潤溼了。所幸他功力深厚,資質甚佳,還不致人於惑,人於亂。終於,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忙自我警惕,又復一聲巨吼,震得四野皆驚,迴音不竭。
跟著人也拔起丈來高,振臂抬腿之間,即雙空而去。但當他奔到數里之外的一座林中,哪裡有唱歌人的影子。躺在林中的,卻只是幾個奄奄待斃之人。
蕭逸身上汗毛直豎,他雖然覺得這林中,冷氣森森,鬼影幢幢,但為著救人一命,忙在懷中取出一顆續骨丹來,一分為二,每人口中塞人一顆,他自己在旁靜觀著變化。
忽然,這處歌聲又響,蕭逸心中一動,暗忖道:“原來此人並非隱者,亦非落魄之士,乃是以其強大的真元內力,引吭高歌,作為殺人工具。”
想到這些人,都是被其內力所震死,當然此人武功,已屆超凡人聖之境,但不知他為何這般憤世疾俗。
當下不待兩人醒來,就晃身而走,並自言自語道:“我必須試一試你的真元內力,也要問一下你為何這般心毒。”
但他趕到十數里外的山腳時,在一座破土地廟旁,又不禁楞住了,他終究來遲了一步。
這裡一雙三十餘歲的男女,都已死於非命。雖然他們身上,還有微熱,但已回天乏術了。
蕭逸恨恨地一頓足道:“這些東西,都是存心與我作對,先是一連串的人死於那紫色毒印之下,現在這裡又連續死去了四五個人。如果再不找出這個人的下落,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這些人的手裡,我這個以重振武林為己任的人,那還有面目去見天下英雄?”
他凝神諦聽,身形又霍地拔起,但四野皆已宵然,夜風吹來,泛來陣陣寒意,他傍惶無措了。
他又恨根地一頓足,這已成了他近來氣極了的習慣,找不著發洩的物件時,總是以頓足來洩仇。
他不是疲倦,只是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重鉛似的。他很想大吼一聲,他更想找到那些視人命為草芥的真兇,然後狠狠地揍他們一頓,以洩胸中憤怒。
但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在腦中一晃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