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護衛,在河叔的引導下朝著那山西會館走去。
到底是天子腳下,除了那些破爛骯髒的景象之外,也有巍峨肅穆的氣派,也有富麗堂皇的場面。
沿途不知那一家高官勳貴經過,趙進和王兆靖閃避路旁,這一隊從上到下都是齊整光鮮,連那護衛都是穿輕甲,披錦袍,佩刀刀鞘閃爍光芒。
“大哥,若是三年前兩年前甚至一年前,家父剛才那番話說出,小弟肯定要消沉許久,不過今日聽來卻是如釋重負,這京師也不是那麼好,回到徐州豈不是更佳。”王兆靖注意力不在街上,隨口笑著說道。
趙進點點頭回答說道:“你父親回到徐州,能幫上咱們大忙。”
等到了山西會館那邊就已經是天黑,京師夜裡都是宵禁,雖說達官貴人不在此列,可尋常人冒犯了也是麻煩。
王友山這一派失勢歸失勢,可人情請託,安排人住下這樣的小事倒簡單的很,山西會館的總管看到某員外郎的名帖之後,立刻很是熱情殷勤,把趙進和王兆靖一行人領了進去。
和一路上見到的其他各處比起來,山西會館格局更大,也顯得嶄新不少,只不過會館裡面相對冷清。
距離大考還有十餘天不到,會館已經住了不少舉子,但也沒有預想中的處處讀書聲,反而有些高聲談笑,明顯是酒宴相聚。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還有十幾天大考,臨時發憤也來不及了,何況有些人知道自己考不上,作為舉人在家鄉活得也很滋潤,之所以過來,出遊逍遙再加上和本省舉子攀扯關係,過得快活些也豈不是更好。
那總管做得很周到,按說王兆靖這麼晚才來,還住在外省會館裡面,這架勢看著也不正經去考的,安排在人多喧鬧的地方也可以,沒準還更合公子哥的脾氣,不過這會館的總管還是把王兆靖安排到了相對安靜的區域,沒有絲毫的怠慢。
住下之後,這一夜倒是無事,第二天就有會館內舉子登門拜訪,等聽到王兆靖的口音,稍加詢問,客氣幾句也就過去了,根本沒什麼人過來打攪。
本來想說趙進是王兆靖的僕役,可他的舉止做派實在不像,對外只說是好友一起來京師遊玩,反正山西會館這裡沒人理會這邊,不是同省的,交結根本沒有意義。
趙進和王兆靖在會館裡呆得很無聊,至於京師風景,一天兩天走馬觀花也就看得差不多了,真正的重地也不能靠得太近,只是偌大京師,四大營和京營那麼多兵馬,一圈圈走下來,也看到精強的官軍將兵,只不過數量實在太少,能看到的大多數還是破衣爛衫窮漢甚至叫花子模樣的。
王兆靖始終沒有開自己的書箱,他畢竟在這個京師住過十幾年,又當遊客,又當嚮導,到處走走轉轉,兩個人甚至還騎馬出城去了一次通州,讓身邊護衛做了一次輪換。
晚上的時候,兩人就在屋子裡高談闊論,白天看到什麼,喝茶的時候聽到什麼,就拿下來講一講,京師到底是京師,兩個人如果在徐州地方,別人知道的事情他們也知道,而在京城,從百姓到差役,從官吏和宦官,大傢什麼都說,真的假的,上到天子私密,下到邊鎮軍情,無所不包。
很多話沒有絲毫的價值,但很多話即便是假話,綜合起來也能聽出東西,趙字營的明面上和暗地裡的打探偵緝的那套系統,趙進和王兆靖都參與很深,也掌握了一套蒐集情報法子,很多話當事人自己只不過說說,他們卻能聽出東西來。
比如說很多人也不看好楊鎬這一路大軍,但卻不是從什麼戰力分析,而是覺得楊鎬大敗,那麼就可以趁這個機會,扳倒朝中當政這一黨,把自己那些人換上去。
這一類的言語林林總總很是不少,外朝也有,內廷也有,還有宮闈秘事,什麼鄭家越來越不行了,跟著的當年風光,接下來就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