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燃燒了。
梁紅玉突然坐起來,伸手給了楊華一記耳光,然後失聲痛哭。
北岸,隨著郭藥師部的到來,戰鬥已經結束,所有的宋人都已經放下武器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
為了震懾降軍,兀朮從中挑選出一千個高大健壯計程車兵推到河邊,一刀一個逐一砍掉腦袋。
沒被選中計程車兵都低著頭,臨刑計程車兵大聲高呼:“大宋,大宋!”
然而,那悲愴的聲音被鼓盪的河風一吹,終至消失,只剩下一絲幽魂直升於陰霾灰沉的高空。
是役,北宋四萬大軍在兀朮五百騎兵的騷擾下徹底崩潰,被俘殺將近一萬,生還者四散而逃,歸建者不過三千;是役,北宋失去了七千戰馬和全套騎兵裝備;是役,用無數金錢打造的,威風到不可一世北宋中央禁軍不復存在。這支記錄著趙匡胤、趙光義、潘美、楊業等人豐功偉業的軍隊徹底地變成了歷史。
敗兵之將何足言勇?
何灌帶著三千殘部回東京,乞見,上不許,命控守西隅。
這個時候,金人大軍已開始渡河,所有人都知道,留在城外就是死路一條。而東京禁軍雖然號稱二十萬,但精華已然喪盡,留在城裡的都是老弱病殘。
開封,還守得住嗎?
大年初五,何灌第三次上奏:
……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它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華夏之民族,決不致於敗於區區北奴之手。為國為君戰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
臣何灌絕筆。
第二卷 一虎負?
第三十一章 李綱
開封,尚書省,明堂頒朔佈政府。大宋朝的政治中樞。
一間巨大的廳堂。
門窗都開著。
外面的院子裡,臘梅花正開放,雪花中,那一叢黃色醒目地挑在寒風中,透過繁密的枝條和花影可以看到內城宣德門巍峨的城樓。
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捧著一個銅手爐凝神盯著座上瘦長清俊文士。
清俊文士端正地坐在首座,手指在一張公文上劃過,口中喃喃有聲。
“……恭奉道君皇帝,近來因操勞國事而生疾,遙向太清宮禱告,旋即康復。如今沒有日理萬機之繁複,可以前往太清宮報謝,定於今春正元節前擇日詣亳州太清宮燒香,有司應做好準備……”云云。
“終於走了。”良久,那個中年文士才將這一篇東西看完,手指重重地在最後那個字上一點。
“伯紀伯,你怎麼看?”微胖的中年人有些著急。
沒有人回答,文士翻起有些浮腫的著眼皮,一張略顯疲憊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吳敏,你這個問題應該去問堂上的相公們。”
“哎,李鋼,我的伯紀兄,自家人還說兩家話,誰不知道你就要出任尚書右丞。將來我吳敏見了你不也要喊一聲李相?”那個叫吳敏的人連連頓足,滿面焦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話?”
接到道君太上皇趙佶離開開封,前往亳州避禍的訊息後,李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直以來,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哎,走吧,走吧……太上道君皇帝走了,童貫、蔡攸也走了……這個爛攤子他們是不想管也管不了。”良久,李綱才嘆息一聲,再次陷入沉思。一國二君,新舊兩朝政爭,在金人大軍壓境之時終於得到圓滿解決。只不過,這個彼此妥協的方案居然是外力使然。念及於此,他也不得不苦笑一聲。
李綱,字伯紀,無錫人,時任兵部侍郎。在此之前他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太常少卿,因緣際會,終於走上政治舞臺。
汲縣大敗的訊息傳來之後,震驚了整個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