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嚴肅起來,道:“王黼禍國殃民,我輩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子能還顧慮什麼,可遣甲士伏於半道,一舉誅之。有楊將軍在,一切當易如反掌爾。”這話一說出口,陳東身體一挺,宛若暴長了一截目光炯炯地盯著楊華,其中有兩團火苗閃動。
“對,茂先乃禁軍第一勇士,區區一個王黺,豚犬爾。”張邦昌還是柔和地笑著。
楊華一驚,心叫晦氣,自己好好地來這裡,卻不想牽涉進一樁政治謀殺案裡去了。
他仔細一想,立即將其中的頭緒理了個清楚。
原來,昨日太學士陳東再次上書皇帝,請追回已隨道君太上皇去燒香的的蔡京等人,並誅殺六賊,以正刑典。
所謂六賊,蔡京、王黺、童貫、梁師成、朱勔、李彥。都是徽宗朝的大員,代表舊朝。其中,蔡京、童貫、梁師成、朱勔、李彥現在都還呆在趙佶身邊,趙桓也拿他們沒辦法。
而奇怪的是,王黺居然還留在開封,皇帝也只能拿他開刀了。
於是,一紙詔書下來,貶王黺崇信軍節度副使,籍其家產,令即日啟程,不得再在京城停留。
貶王黺其實不過是皇帝向天下傳遞一個響亮的聲音,現在的皇帝是趙桓,只有他趙桓才是正統,新朝即立,舊的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
這些楊華都可以理解,新舊更替,吐故納新,自然有人要倒黴。而且,倒黴的又是大奸臣王黺,自然是大快人心。他也一直抱著打醬油的心態在旁邊看熱鬧,卻不想,張邦昌今日請自己來原來是要自己去做殺手。
殺一個奸臣本是小意思,正如張邦昌所說,王黺這個落難的宰相此刻也不過是一條死狗。可是,不知道怎麼的,楊華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快。再說了,這可是謀殺,名不正言不順,事情將來若是暴露,卻有些麻煩。
他忙道:“張相,陳先生,要殺王黺還不簡單,只需要一個獄吏足以,自有國家律法辦了他。緣何出此下策?”
張邦昌看了陳東一眼,良久才長長地嘆息一聲,道:“若能請得聖旨,事情就好辦了。我也是心中混亂,這才請少陽兄過來商量,恰好遇到古松老弟。這不,古松就推薦了茂先,說茂先為人嫉惡如仇,頂會替國家除此大害。”現在,開封城中雖然軍隊不少,可張邦昌不過是一個文官,根本就沒有軍權。西軍就不用說了,肯定不會賣他這個太宰的帳;而城部隊又歸李綱節制,想從他手頭調兵,更是與虎謀皮。想來想去,也只有楊華這支部隊還沒人管。
原來是古松找的麻煩,楊華心頭惱火。他這人看起來雖然隨和,其實性子極怪,最討厭被人算計,今日聽張邦昌這麼一說,立即起身冷冷道:“楊華身為大宋龍衛軍指揮使,手頭雖然有兵。但軍隊者,國家之軍隊。不是我楊華的私兵,也不是用來做政治鬥爭的工具,告辭了!”說著就想抽身從這汪混水中脫身。
“好,真磊落的大丈夫也!”陳東突然鼓掌,大笑著對張邦昌道:“子能,茂先兄是個直率之人,你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不靈。還不如開誠佈公地將話說開,以茂先的為人,想來不會拒絕這個為國家出力的機會。”
聽到陳東這句話,張邦昌滿面愧疚地拉出楊華的袖子,道:“茂先,是我張邦昌看錯你了,還請諒解則個。請你先聽我說幾句話,說完,若茂先還不答應,就當我今日什麼話也沒說。”
楊華見張邦昌態度真誠,大覺意外,不得不承認這個大漢奸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是相當得體和熱忱的,讓人大起好感。這讓楊華有些不理解,張邦昌真的是奸臣嗎?看起來不太像呀,“張相請說。”
“哎,事情是這樣……”張邦昌的思緒回到昨天。當他急衝衝地被內侍領到皇帝面前之後,皇帝正在看一個奏摺。
見了張邦昌,皇帝讓他草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