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碰日軍,成州,同谷,何野。”
我將這些名字寫一一寫在一個小木片上,插在盒子的插口上,然後交給他們都裡計程車兵。
死者所在部隊的戰友用白布將骨灰盒包了,吊在脖子前,流著眼淚走了。
“捧日軍,秦州,成紀,高遠。”
“遊奕騎,順德軍,龍大成。”
“捧日軍,會州,孔高聲。”
筆漸漸沉重。
硯臺裡的墨汁也幹了,我站起來剛要添水,眼淚卻不住地滴落。在紙片上留下一點淡淡的痕跡。
我哭了,我覺得很丟人。
侯爺說過:軍人流血不流淚。
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內心之中的悲傷。
再也寫不下去了,我丟掉筆,和兩個正在粉碎骨灰計程車兵一起大聲號哭起來。 。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斷頭酒
運送藥材的車隊過了清源,眼看著就到祈縣戰場。清涼的秋風就從背後吹來,夾帶著蒙古高原特有的冰雪滋味,讓坐在車上的楊雲意悄悄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一個光著膀子的蒙古人跪在地上,大聲唱著悲傷的歌,馬頭琴拉得綿延而低沉。這讓聽慣了琵琶和笛子的楊雲意大覺新鮮,以前在東京的時候,大哥請客吃飯的時候,家裡也曾請過幾個歌妓,那些漂亮女人牙板一敲,唱的大多是“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好聽是好聽,卻讓人身子軟綿綿地提不起勁。
今日聽到這塞上草原的古怪曲調,讓她感覺無比新鮮。
雖然聽不懂得那個蒙古人在唱些什麼,雖然那蒙古人的嗓音低啞,難聽得像烏鴉在叫。可楊雲意依舊能夠聽出其中的淒涼和悲愴,猶如空中呼嘯而過的勁風。
而這樣調子在東京是聽不到的。
遠處的那一片白楊樹林已經開始變黃,在悽迷的秋雨中顯得異常孤寂。
楊雲意所在的這一支輜重隊隸屬於後勤司,這次來前線是為運輸裹傷藥的。據說前線打得很慘,遊奕騎減員五成,捧日軍減員兩成,加在一起足足有兩千士兵,更有大量計程車卒身負重傷。
來接他們車隊的是大哥手下一個叫老梅的陝西漢子,年約四十,一張臉滿是皺紋,老得有些不象話。按說,這樣的老卒是不可能編入軍隊的。可這人因為念過幾年書。加上以前在西軍張灝部又參謀過軍務,是河東軍最需要地人才。在哀求多日後,關群將他暫時編入楊華的親衛之中,只等立功之後再行提拔。
老梅話不多,成天陰著個臉,看起來同誰都不親近的樣子。
見楊雲意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蒙古人看。老梅突然嘆息一聲,說:“他是遊奕騎的一個騎兵,就在前天,他的漢族兄弟死了。在祈縣大戰時,那個漢人士兵救過他一命。二人還結拜為異姓兄弟。可沒想到,戰爭都結束了,他兄弟卻在追擊婁室的途中陣亡。”
“哦,這樣啊!”楊雲意地頭髮已經被悽迷的秋雨弄溼,忙開啟了傘。
老梅還在喃喃地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個蒙古韃子就開始唱歌了。吵了一個通宵。整個大軍都能聽到他地聲音……好大嗓門……人都死球了。刀槍無眼。上了戰場。隨時都有陣亡地可能。有什麼大不了地。蒙古韃子還真是不可理喻。也未免把生死看得太重了些……算了。走吧。”等等。“楊雲意從車廂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口小罈子。一手提著罈子。一手抓著酒碗從車上跳了下去。踩著地上地淤泥走到那個蒙古人身邊。比畫著說:”要喝酒嗎?“
那個蒙古騎兵滿臉哀傷地抬起頭來。嘴唇顫動。接過那碗酒。高高舉起。突然用生硬地漢語大叫一聲:“長生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