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跑了半天,見城中的宋軍被他嚇得不敢出城交戰,便緩緩退到城北十四里的一個小村子,大模大樣地安營紮寨,大有不再離開的的駕駛。
“簡直是……簡直是!太囂張了!”楊華無奈的搖頭。說句實在話,若讓他做統帥,一定不顧一切地將所有騎兵派出去,先吃掉敵人的這支前鋒部隊再說。如此,不但可以打擊金人的猖狂氣焰,也能激勵宋軍士氣。可宋軍作戰有一個非常古怪的習慣,喜歡事先安排和行軍路線、決戰地點,大將在外統兵作戰得嚴格按照朝廷大員們制定下的作戰方案行事,否則就是抗命,頗有紅軍時李德同志用地圖指揮作戰的風格。
軍情瞬息萬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凡事都嚴格按照預案來,還要大將做什麼?
想當初,北宋開國時猛將如雲名臣如雨,可一對上契丹卻不靈了,吃的就是這個大虧。
這次朝廷給何灌大軍的命令是阻敵於黃河以北,保護汲縣黃河大橋,並不是讓他們打退敵人的進攻。禁軍巴不得躲在城裡享福,又有誰肯出去拼命呢?
在城裡呆了一天,楊華幾乎快被鬱悶死了。他知道,再在這座危城呆下去,迎接他和都中弟兄的將是一個悲慘的結局。
好在,第二天,終於有好訊息傳來:命何灌將軍領兩萬步卒退守黃河以南的酸棗。
作為步兵司以下作戰序列,楊華也接到了後撤命令。
一聲令下,兩萬步兵全體出動慌亂地出了南門,往黃河浮橋跑去。
“他孃的,總算活著退下來了。”楊華難得地露出笑容。
隊伍無頭無尾,亂糟糟地透過浮橋。不時有大車和士兵被擠下水去了。北宋時黃河水量充沛,加上正值洪水期間,河水洶湧翻滾,咆哮的黃水如果沸騰的熱油,看得人兩眼發花。士兵們都穿著沉重的鎧甲,此時若落進水中,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剛開始的時候,隊伍還走得順利,可一個時辰之後事情起了變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金人殺過來了!是那支騎兵!”兩萬人都炸了,哭爹喊娘地向南擁去。頓作泰山崩,黃河潰。混亂的隊伍綿延五里,攤成一張大餅。
楊華在隊伍中大聲吶喊,不住用鞭子抽著前面擁堵的亂兵,累得混身是汗,可即便如此,隊伍還是被衝散了。等到了南岸,身邊只剩二十來人。
現在,不但橋上全是人,南岸黃河大堤和灘塗上也是洶湧的人頭。到處都是軍官們的呼喝和皮鞭聲。
“趙明堂,清點人數,看看還落下了多少。”
趙明堂:“都頭,古虞侯和李鷂子他們都掉隊了,都中弟兄現在只剩二十二人。”
“把旗幟豎起來,大家都集中在一起,別被人衝散了,我去找找。”楊華煩惱地抓起頭盔,騎著馬轉身回去。
眼前實在太混亂了,大軍旗幟已被衝得東倒西歪,洶湧的人浪時不時發出一聲吶喊,然後“轟!”一聲朝一個方向湧起,隨即便是一片哭喊聲和慘叫聲。想來定有不少人被踐踏在地,這種非戰鬥減員本可以避免的,只要有嚴格的紀律。這還沒遇到敵人,真遇到金人,還不定變成什麼模樣。
楊化看著滿地密密麻麻的人頭,頭髮都豎了起來,禁軍裝備不可謂不精良,可秩序混亂到這等地步就很成問題了。大凡一隻軍隊變成這種模樣,就只能說明,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已經低劣到讓人無法容忍的地步。
步兵是不堪使用了,看來,要想抵擋住女真人的進攻只能靠留在汲縣城中的七千重騎兵了。一想到那天半路上遇到的那支鋼鐵軍隊,楊化安心了許多。
在人群裡擠了半天,總算找到李鷂子和古松,失散的弟兄收攏了十來個。古松還好,至少還騎著馬,李鷂子就慘了,他身材本小,被一群大漢擠得面色發青,不住尖聲叫罵:“他媽的,你們擠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