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她的性子中,甚至帶有幾分男子的果決。這樣的秦崢,只有像單言那樣的人才會讓她覺得舒適吧。
路放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知道,曾經默默地站在秦崢身邊的那個人本是自己,不顯山不露水,就那麼本分地立在她身後,悄無聲息地幫她處理著一切事情。
如果事情就那麼繼續下去,那個站在秦崢身邊陪她走完一生一世的人,必然是自己。
可是偏偏,他不得不離開了。
何笑是一個極其精明的人,他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思,挑選了單言這樣一個人去保護秦崢呢?
而此時此刻的路放,卻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默默無聞地站在秦崢身邊的男人了,他有他的抱負和野心,也有他的責任和擔當。
而所有他肩負的那些,幾乎都是將秦崢推得更遠。
這一次,獨自帶著秦崢離開軍營養病,應該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遊喆見路放鎖眉沉思,並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只好不再說了,可是心裡到底是為他擔憂。
片刻後,秦崢應該是泡浴完畢,呼喚路放,路放忙進去,卻見秦崢身上披了一件冰蠶絲的長袍,黑髮不經梳攏,只隨意披散下來,逶迤在炕頭。她孤坐在炕頭,正用布巾擦著頭髮。
月光從窗欞灑下,她就如同孤絕立在一馬平川的土地上的一座高山,清冷決然,聳入雲端,高不可攀。
路放看了良久,終於彎下腰,將那桶水搬起來,走到外面倒在茅屋後的草叢中,然後又用打的山泉水洗乾淨了放好。做完了這些,才重新回去,陪著秦崢一起坐在炕頭,看她梳理頭髮。
秦崢用手指理著頭髮,道:“怎麼忘記買個木梳呢?”
路放聽了,默默地遞上一個木梳,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
秦崢見了,不禁笑了,接過來開始梳髮,正梳著時,路放卻忽然靠近了她,道:“我幫你梳吧。”
秦崢正覺得自己抬著胳膊梳髮,胳膊竟然會疼會酸,便點頭道:“好。”
路放接過木梳,一邊幫她梳髮,一邊用布巾幫她擦著上面的溼漉。其實她生病的時候,他也時常幫她這麼洗頭髮,梳頭髮,只是那時候彷彿更理所當然一些。
路放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又有力道,偏偏就是這麼一雙手,當他為她打理女子的長髮時,卻是分外的靈巧和細緻。
月光漸漸西斜,土炕上的兩個人,靜默無聲,只有梳子插過長髮時的細微梭梭聲。
過了許久,路放終於梳好了,最後還拿了一個錦帶,在她的長髮上打了一個結。那錦帶是紫羅蘭的顏色,長長的,垂在她的肩頭。
她將錦帶末梢摸在手中,笑了:“你哪裡弄來的這些?”
路放道:“自然是今日買的。”
秦崢滿意點頭:“你倒是細心。”
路放不再說話,將今日新買的被褥鋪在炕上,道:“你若累了,便早點歇下。”
秦崢點頭,又問:“那你呢?”
路放卻道:“我先去把咱們帶來的草藥分門別類,也請遊大夫看看,能用多久。”
路放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秦崢反倒是將他叫下了,道:“路放,我如今也不曾犯病,等過一段,我身上瘴毒全部清了,如果你還有事,不如先回大炎。”
路放聽了這個,卻是皺眉,審視著她,問道:“你是要趕我走嗎?”
秦崢倒是沒想到他這麼說,挑眉道:“你為何這麼說?”
路放心中不悅,便趁機問起:“我若走了,你有什麼打算?”
秦崢不假思索地道:“這裡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我自然是要在這裡養病一段時間。”
路放又問:“那身子養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