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是開口說起話來,就實在太討嫌了……
只是,他愣住的並不是這些。
是那人一頭青絲皆被白雪覆蓋,白雪又染他滿肩,滿身。
可哪怕如此,那人的脊背仍舊挺得筆直,筆直的,莫名讓他有些心酸。
他看了看這周圍,想從躲在那個人身後而站至與他比肩的位置,好像這樣就能替他分擔些許憂愁些許累。舉目望去,這裡只是一片空茫蒼淨的白——是世間最乾淨的白,白雪,白沙、那像是骨灰的白沙,又好像還有白色的梨花,在這裡空空蕩蕩的飄著,席捲著,而他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
這是哪裡……有出路嗎?
他有些失神的喊了句,「哥哥……」
然後抬手想要替他拂去肩頭落雪,可是真觸到了,他才發現,那並不是白雪覆首,而是真正的滄桑華髮。
而那人,也並沒有一張人的臉,只是一副骨架撐著骷髏頭罷了。
……
蘇提燈忽然睜了眼,幾乎涔出了整整一後背的冷汗。
薛黎陷彼時正重新給他腿上的傷口換完了藥,此刻在床尾給他掖被角呢,反正知道這人是畏寒的,此時雖然已過春分,風都帶點暖意了,他和綠奴卻誰都不敢大意著。
重新拉好了被子,薛黎陷抬頭掃了一眼,便低下頭準備端著餘下的藥和紗布走了,走了沒兩步忽然醒悟過來有甚麼不對,又猛的一回頭。
「蘇提燈,你終於醒了!」薛掌櫃放下手中東西就重新撲回床頭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他那妙手回春的招牌沒砸這個禍害精手裡……
蘇提燈一醒來就聽到了這個他夢境裡最害怕的『骷髏頭』在吆喝,還恍惚了一陣子,忽然就伸出被紗布包裹的嚴實的手,去觸他的發。
薛黎陷一開始並沒注意,準備奔出門去叫在煎藥的綠奴過來看看,順道可以耀武揚威一番自己的醫學技能點的滿滿的,還未等著起身呢,就吃痛再度趴回床邊了。
薛掌櫃整個人嗷嗷怪叫著疼疼疼,「你幹嘛啊,揪我頭髮幹啥,快放手,怎麼了這是?傻了不成?」
蘇提燈嗤笑一聲放下了手中青絲,是夢啊。
是夢呢。
薛黎陷此刻又有點不敢叫綠奴過來了,你說,蘇提燈他本身就瘋過一次,那幾次抱著他一會爹一會娘一會娘子的,真傻了他交代不了啊……蘇提燈此刻也不過是抬了眼打量起周圍,彼時午後懶陽剛出,閒散細碎的光透過格花窗欞靜默無聲的撫摸著房間裡的每一處擺設,時光也靜柔到似那二八好女上好水嫩光滑的肌膚,略微一掐便能掐出一汪子水來般深情。
正當薛黎陷尋思著要不要出幾個常識題考考他有沒有傻掉的時候,就聽見蘇提燈忽而冷清的開了口,睡太久了音色中還帶了些微沙啞,卻似揉合進一兩份難言情愫——
「薛黎陷,『若教眼底無離恨』的下一句是甚麼?」
「不,不信人間有白頭?」
「你信是不信?」
「你,你問我?」
………
【懸燈錄中部】到此結束!!!
中部完稿於2015年,2月17,午後。
作者有話要說: 懸燈錄(下)
過幾天就開。
*******
以及稍微劇透一下下,嘛,懸燈上中部虐完了沉瑟和小蘇善人了,下部一開頭部分就是虐薛掌櫃了……大家都虐完了才能圓滿嘛。
【我才不會說一想到要虐薛掌櫃這樣正能量滿滿、天天二愣子一樣傻開心的人就有種暗爽的情愫滋生……
【不過請放心,因為薛掌櫃實在太正能了所以下部就開頭那裡虐了他一點點我就收手了。
【其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