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定有時候會摸一摸這些刻痕,但不會摸太久。他怕摸平了。
程澄城遠遠地看了會兒,才過去向他報告泰山一行的見聞。其中自然而然地隱去陸青衣夜夜與他共枕。
謝一定無聲地聽著,然後點了點頭道:&ldo;你的師妹這幾日都很惦記著你。去看看她。&rdo;
程澄城應了,走出老遠之後,又忍不住回頭。
儘管坐著,也能看出他的背傴僂得越發厲害。
自從三師叔死後,他就一天如一年地老下去。
青城住過一段日子後,程澄城便覺得泰山變得模糊起來。唯一刻骨銘心的便是手刃仇人和那招完美的劍光傾城。可惜事後無論他怎麼練,都無法再使出一模一樣的招式。
看著手中的劍,他不禁氣餒。
難道真的只有危急關頭,才能發揮出人最大的潛力?
&ldo;師兄。&rdo;小師弟跑過來,看他的目光有些奇異,&ldo;師父有事找你。&rdo;
程澄城收起劍,慢慢地朝謝一定住的院落走去。
師父找他什麼事呢?是因為青城最近的帳務?還是廚房最近的伙食?亦或是督促師弟們練功之事?
這些都是近日裡他聽到最多的,但是有點吃不準師父的心思。
他進屋的時候,謝一定正半躺在臥榻上。
常在銀杏樹下乘涼的結果就是著涼。
&ldo;師父。&rdo;程澄城恭恭敬敬地行禮。
&ldo;嗯。&rdo;謝一定輕輕地咳嗽著,半晌才道:&ldo;你過來些,我有話要多你說。&rdo;
&ldo;是帳務之事?&rdo;程澄城上前兩步,&ldo;弟子只是一時疏忽,已經重新核對改正了。&rdo;
謝一定定定地看著他,&ldo;並非此事。&rdo;
&ldo;那定然是廚房最近的伙食。&rdo;程澄城道,&ldo;弟子只是怕魚太腥,誤了他們的胃口。既然師弟們喜歡吃,我已經吩咐人去買了。&rdo;
謝一定搖搖頭道:&ldo;也非此事。&rdo;
&ldo;莫非是練功之事?&rdo;程澄城斟酌道,&ldo;弟子只是希望師弟們能將我派武功發揚光大。不過的確有些操之過急,我會適當調整。&rdo;
謝一定望著他迴避的眼神,徐徐地點頭道:&ldo;是了,就是此事。既然你已胸有成竹,為師就放心了。你去吧。&rdo;
程澄城默然告退。
須臾。
謝一定將那張一直捏在手裡的紙攤開。上面胡亂劃了很多筆,幾乎將白紙染成黑色。即便如此,他依然認出那所有的筆畫都不過是在不斷地重複著兩個字‐‐
青衣。
程澄城從青城派跑出來。
謝一定剛才的目光讓他幾乎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怕,但是才剛剛那一刻,他確定自己的身體在顫抖,直到現在,他仍然感覺到手掌的虛弱無力。
他順著小徑慢慢往下走。
兩旁樹木清幽,和風陣陣。
走得深了,便有股清涼迎面撲來,直入心肺。
又走了段路,水聲漸漸可聞。
程澄城見衣擺有塊泥印,便朝水聲的方向走去。
溪水清澈,可見其底。
程澄城半蹲下身,正要撩起衣擺,將泥印洗去,腦海卻不禁想起和陸青衣一起釣魚的那次。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上游放魚,他是真心想要輸的,但是想不到的是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任何之下,居然有人還會輸得這麼徹底。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