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是要在道德和感性間躊躇為難?而我,一向是個以感覺為先的人,對我這樣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來說,能開心的活著才是最大的幸福。
燕銘九深深地看著我,眸中有著讚賞,感喟,疼惜。。。俊逸沉穩的面容上,是一派化不開的柔情。
兩個人又閒聊了一會,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沒多會便眼皮打架,自顧自地沉沉睡去。
燕銘九久久凝視著榻上人的睡容,低聲而堅定地道:“既是重生,這一次,我便不會再放手。”
………
夜入半。
我胸悶難忍,咳嗽著醒轉,人還未完全清醒,只覺背上有隻手輕輕拍著。我睜眼一看,燕銘九蹙著眉坐在床邊,一手替我順氣,另一隻手裡端了個杯子。
我趕忙坐起,就著他遞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壓下胸口悶氣,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抱歉,吵醒你了。”
燕銘九沒有答話,一手搭上我的脈搏,眉頭不禁又緊了幾分。
我不想他多慮,抽回手解釋道:“老毛病了,沒事的。”頓了一下,又問:“你睡哪裡了?”
他往側面挑了一下眉,我順勢一看,卻是屋側的一條坐塌,不禁有些不安:“你個子那麼高,睡那裡一定不舒服。還是我去吧,我的身高剛好合適。”說著便掀被下床,被燕銘九一把按住,我哪裡肯聽,倆人拉扯半天,最終他板著臉道:“軍中的事我做主!”一句話把我乖乖地定在了床上。
我重新躺下,他也回了榻上。黑暗中只聽得偶爾的輾轉,兩人似乎都未睡著。我胸中滯鬱,加之與人同帳的不安,翻來覆去直到天朦朦亮才勉強復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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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且看燈火闌珊處(四) 。。。
我起來時,燕銘九已經不在帳中了。桌上擺了薄粥小菜,顯是給我留的。
吃完了,又在屋裡轉了一圈,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以前在富林家的時候,總會幫著富林娘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到了軍營以後每天更是忙碌不停,突然間在這將軍的帳中住下,每日有人伺候吃喝,竟讓我有些茫然。
看來我註定不是個享福的命,自嘲地想著,又惦記起了富林,他應該已經回村了吧,答應小兔的糖還沒來得及給她呢。。。
“玉兒。”我愣了一下,方反應過來這是我的名字,跳起來正看到燕銘九走進賬中,身後跟著一箇中年人。
他指了□後的人,對我道:“這是隨軍的張大夫,讓他給你看看。”
那大夫打量了我一下,揖了個禮,隨即道:“還請姑娘坐下,我給姑娘把把脈。”
我又是一怔,今日起來我便把頭髮盤了起來,作了男裝打扮,這大夫竟一眼看出我是女子,隨即反應過來,許是燕銘九已告訴他了也說不定。
我正想著,人已被燕銘九拉著坐到了桌邊,又抓了我的手放到桌上。那大夫細細地搭了脈,許久未語。
終於在我有些不耐煩時,他總算收回了手,又問了幾個問題,便起身對燕銘九道:“將軍請借一步說話。”
燕銘九安撫地拍了拍我的手,起身與那大夫一起出了帳子。一安靜下來,我不禁又發起了呆,東拉西扯地揣測著我那已經遺失的過去和不知通往何處的未來。
聽到簾子響動,我站起來,叫了聲“九哥”。燕銘九幾步走到我跟前,微抿著薄唇,臉色似乎有些黯沉。沒等我說話,卻忽然一把扳住我的肩頭,將我的身子轉了過去。
我低叫了一聲,感到陣陣熱氣吹在耳後:“別動,讓我看看。”
看?看什麼?我正懵懂間,只覺背上一涼,下意識地一低頭,驚訝得看到上衣已經被扯到了肘際。
腦子裡“嗡”地一聲炸了開去,這才意識到,那被江中礫石所傷,爬滿蜈蚣般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