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寵妃,長女的生母,如今就像個沒教養的野女子,不顧外臣在場就這麼亂闖了進來,實在令他顏面盡失。
不過,大概到不了明日,周家女兒的無禮就會傳遍整個朝堂。到時候也足夠讓賙濟川煩心一陣了。想到這裡,趙儼祇竟然又感到了幾分快意。
周夫人的樣子,倒是比趙儼祇的那些重臣鎮定多了。她以為趙儼祗休息、議事全是推托之詞,他寢殿裡最多也就跟平常一樣,有顧慎行等幾個老臣在。沒想到一下見著了這麼多人,她自己也有點發蒙。不過闖都闖了,還能當沒發生過不成?周夫人這會盡管臉上發燒,語氣卻還跟平常沒有兩樣。
“陛下的腿好點了嗎?妾想念您,阿豫也想您。”周夫人見自己的丈夫倚在別人懷裡,而那人還有意無意地擋了他半邊臉,非常不悅。
趙儼祇見她竟渾然不把剛才那場鬧劇放在心上,而且還敢給他擺臉色,不由得火冒三丈。他重重一掌拍在榻上,怒道:“朕同外臣議事,卿竟然不管不顧就跑了進來,成何體統!”
趙儼祇的那一掌是真的用了力,可也是真的不太響,以至於周夫人認為他也就是做做樣子,自己撒撒嬌也就過去了。於是她抱著女兒,走到趙儼祇榻前跪坐了下來,嬌憨地搖著趙儼祇的手,聲音甜膩地說道:“妾做錯了。可是妾只是太想陛下了啊。”
謝清覺得自己夾在人家夫妻二人之間十分無趣,身體也不由得僵硬起來。要不是這非常時刻,他真想就像剛才那些同僚一樣跑了算了。趙儼祇感覺到了謝清的僵硬,不由更加遷怒起周夫人來。
趙儼祇記得,這個女人是第二次在謝清面前故意秀恩愛了。他生怕謝清覺得自己喜歡什麼周夫人李美人的,儘管謝清看起來對這些事毫不在意,他也不能容忍別人給他的心上人這樣的錯覺。
“錯?”趙儼祇陰陽怪氣,實則一語雙關,只不過除了他別人都聽不懂罷了。“夫人既然錯了,那就回去思過吧!承德殿不是掖庭女子能來的地方,卿以後千萬記得。”
周夫人進宮許久,這大概是趙儼祇對她說的最重的一句話,她的眼圈不由得紅了。還沒等她分辨,就聽見謝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陛下恕罪,是妾管教無方,失了陛下的顏面。”
周夫人猛地回頭,就見大腹便便的謝後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謝後剛才的話聽得她十分刺心,卻還不敢反駁。她雖然在心裡輕看比她小許多的謝湘,但中宮是小君,她再怎麼魯莽也沒膽子對中宮無禮。
謝後一改往日的溫和,說出來的話十分刻薄:“卿剛才實在失禮至極,丟盡天家顏面。若是阿豫長大了也和你一樣,就算是倒貼個爵位,怕也無人肯尚主!”
謝清雖然覺得這話句句在理,不過從自己一向乖巧的妹妹口中說出,怎麼聽怎麼違和。他想說點什麼,卻發現這個場合他的存在就已經很突兀了,更別說說話了。
趙儼祇聽謝後訓斥周夫人覺得十分爽快,他一副圍觀看戲的姿態做得十足,看得周夫人的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
謝湘卻沒有放過周夫人的打算,還在繼續說:“卿實在沒有做母親的樣子。我看,阿豫不如就交給我撫養,沒準還能知禮些。”
謝湘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時戳了周夫人的心窩子。她霍然站起,回身指著謝湘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休想!”
趙儼祇覺得周夫人此舉除了坐實了她的不知禮外毫無意義。他不是寵妾滅妻的糊塗人,更何況他心裡實在也不寵這個妾。就在他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周夫人只是指著謝後而已。而謝後就當著眾人的面,在距離周氏一丈開外的地方,跌倒在了地上。她捂著肚子連連呼痛,一聲哀切過一聲:“卿為什麼推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