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在他的轄區,又是這樣的事,光一個領導責任恐怕就讓仕途中止於此了。
而孫啟同的眼光裡,另一層意思他也清楚,上一級到地方辦案,大多數時候是隔著車窗看一看,下到實地轉一轉,僅此而已,但凡想真挑點毛病的,底下的也不會客氣,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推諉、扯皮、搪塞,甚至給你使絆子。
比如,這就是了。
“塗局長,通知的相關部門不少啊。”孫啟同饒有興致問。
“哦,孫副廳長,是這樣的,嵐海境內之前尚未發生過稀土走私,茲事體大,我怕有閃失,就把相關部門的通知到場了。”塗漢國緊張地敬禮,解釋道。
所謂官官相衛,就是有福共享,有難共攤,就有點事情,也最好消磨在部門間的扯皮裡,孫啟同對這種心態自然是心明如鏡,他笑著道著:“那好啊,您可以去和相關部門商議一下了,告訴他們這個案子省廳插手了。”
“但……孫副廳長。”塗漢國緊張地又敬禮道:“這是緝私上的事啊。”
“沒說不是啊,聯合行動啊……怎麼?塗局長,是想把我們攆走,自己處理大店鄉的事?”孫啟同陰著臉回問,一言而走,拂袖而去,幾步之後一甩手撂了句:“把記者放進來……有家醜,有家賊,都不要怕外揚。”
這一鬆口,那頭早虎視眈眈,兩眼發綠的記者扛著攝像就躥進來了,先追著繳獲重稀土拍特寫,後追著吳吉星問情況,問了半截又發現更震憾的了,那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警車,那被銬著鬧事村民,都進了攝像機的鏡頭,在領導的囑咐下,有到場的警員把執法記錄儀都給記者,這一看倒嚇得目瞪口呆了。
哎媽呀,這能上新聞麼?群眾成刁民,刁民快成暴民了。
大致的現場清理後,解押、拖車、運贓就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估計是來頭太大的原因,地方的相關部門根本沒敢來協調,事情鬧到這種程式,誰臉上也須是不好看,只能透過上級或者上級的上級去協調了,這時候還發生一個有意思的事,到場的特警把相關部門的車徵用了一半運用嫌疑人,另一半鬱悶地擠在車裡,早早踏上返程了。
聽到了領導的召喚,正指揮解押的高銘、範承和匆匆回奔,孫啟同、尹白鴿、孟子寒站在起運贓物的地方,興奮掃去了一夜的疲憊,看看被全副武裝解押走的贓物,孫啟同長舒一口氣。
險勝啊,險勝!幾位相視,慶幸中又有點後怕。
“我從警這麼多年,被下屬強拉上船,頭一回啊……你們,也是被白鴿拉上船的吧?”孫啟同哭笑不得地問,這一次,又輪到高銘掛彩了。
“老領導,本來這事我也不想摻合,小病好治,痼疾難醫啊,可是白鴿帶我去看了陳妍家屬,太可憐了,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快逼瘋了,小的還不懂事……她已經失蹤一年多了,我想生還的希望不大,我們找到她的可能也不大,不過,不大也是有。但如果根本沒有人去做,那悲劇就是她一個人,是一家子啊。”高銘道。
孫啟同複雜地看著,目光像責備,又投向了範承和,範承和低著頭,嘴笨,乾脆不解釋了。眼光又回去了尹白鴿身上時,尹白鴿一攤手道著:“很多事可能有因果的成份,不是矢志找陳妍的線索,也沒有今天的繳獲啊。”
“很險啊,如果沒有攔住,如果訊息失真,如果他們的火力再強一點,甚至那怕後援再晚來一點,就可能釀成大錯……我不用危言聳聽,你們知道後果,特別是你,子寒,私自使用你們經偵系統的資訊,後果最輕都是紀律處分。還有你,白鴿……你居然跨警種調人了,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稍有閃失的話,就不單是你的問題了,你會把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送上絕路。這個職業的危險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你黑化了可能還不算很嚴重,但你要過界了,會成了公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