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森森的場面,那個恐怖的場景白天躲得過,可夢裡卻躲開不。從每一天日出等到日落,對他來說都是僥倖,從每一個夜晚等到黎明,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沉重的心情化作一聲幽幽長嘆,可剛剛安生,又來亂子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似乎是看門的和誰吵起來了,這些年已經難得爭執了,他嘆了聲,又下了樓,看到看門人堵著兩人,出聲問著:“嗨,怎麼了,怎麼了?”
“老闆,他們你欠他們錢……哎我草,糞坑裡出來的?”看門人厭惡地道著:“去去去,滾遠點。”
“老闆,你不認識我啦……我叫老高,高王宏啊,我給你幹了大半年活呢。”老高扛著鋪蓋卷,拉著兒子,怯生生地看著這個偌大的廠區。
上官愣了,仔細看看,哦,一下子想起來了,他有點興奮地奔上來道著:“王宏?還真是你啊……怎麼能忘了,快來快來,怎麼成這樣了?”
“哎呀,日子沒法過啊,外頭打工打得連老婆也跟人跑了,這不留了個半大娃娃,實在是沒辦法啊,老闆啊,要有點奈何我也不會來找你啊。”老高說著說著,苦水就開始倒了,小高看老闆沒明白,提醒著:“嗨,老闆,欠我爸我工錢,都這麼多年了,得給點吧,我們都快吃不上飯了。”
“哦……好好……快,把虎子叫來,開上我的車,去取錢,取五千,不不,取上一萬……”上官順敏惶然道,乍見這窮困潦倒的故人,一下子讓他失態了,安排人去取錢,把兩人帶進業務室,煙吶、飲料吶都端上來了,忍不住噓寒問曖,又叫著工人找了一包工作服給這爺倆打包。
不一會兒,廠裡跑腿的拿著厚厚的一摞錢送來了,上官接著塞到了老高手裡,帶著羞愧地道著:“老兄弟啊,當年對不住你啊……不管欠多少,就還這麼多,你要有地方去,我送你走、要沒地方去,就在我這兒幹活,咱們兄弟還和當年一樣,有我鍋裡的,就有你碗裡的。”
老高神情一悲,要推拒這些錢了,兒子卻是拉拉他,示意著走。
咦?對了,怎麼找這兒來的?上官順敏這會兒才反應過這個問題來,他好奇問著:“對啊……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開廠了?”
“警察把我們找來了,要不是我那能知道。”小高道,這也是警察讓說的,難得見警察說實話。
“警……警察?”上官心一涼,涼透了。
“老闆,沒事,他們就問問咱們當年那些兄弟,沒說啥,其實我們不想來找你的,可他們讓我們來找……恁這事弄得……”老高看老闆像雷劈了一樣犯傻了,喃喃說著,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老闆,我們走啦啊……謝謝了啊。”小高拉著他爸趕緊走,走前還順手把桌上的煙給揣兜裡,邊拉他爸邊小聲提醒著:“快走吧,爸,沒看出來他肯定不幹好事,這那呆得住啊。”
得了錢的倆人兔子似地溜了,而站在業務室的上官老闆卻是腿肚子發顫,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突然明白早晨那位女警的客氣了。
那不是客氣,是等著看他的拙劣表演呢。
一念至此,他頹廢地委頓在椅子上,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
……
“效果不錯,他發呆十幾分鍾了。”
大兵的手機上,顯著這樣一行字,他嗤笑了一聲,裝起了手機。
車後,高民工正和兒子蘸著唾沫數著錢,飛來橫財讓爺倆別提多高興了,都顧不上和大兵說話了,九隊隨車的一名刑警小聲問著:“不是犯這事的話,我都有點佩服這個人了。”
“你指什麼?掙到現在的身家?還是資助一下早年的工人?”大兵道。
“都不是。”那刑警搖搖頭,聲音更低的道:“真坐得住啊,這不明擺著已經成嫌疑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