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塊錢,欠了一千多一點。”
“哎,你可說對了,當年的一千多,頂著現在萬把塊花了啊,對不對……你說是不是,小高?”大兵問,那小民工不經唆,直點頭道:“那是,咋也得要五千……不,一萬。”
“對頭,就這樣要。”大兵撫掌道。
司機沒吭聲,直咬著下嘴唇笑,他沒想到,排查是這樣開始的,耳聽著大兵教唆怎麼樣裝窮、裝慫、怎麼樣要錢、保證他立時給你們,不給回頭我給,信不過我,還信不過盧工頭啊,你可聽好了,要上錢,回頭還安排你上工,摟草打兔子一舉兩得,再沒這麼好的事了。
車慢慢走著,一點也不急,直等著下一個訊號……
……
……
嗯?今天倒黴催上了。
上官順敏看到廠院裡泊了一輛警車,心裡喀噔一下,又差點把剎車當油門踩,他躇躊了一秒鐘,還是把車開進廠裡了,有工人告訴他,警察來找他,上官保持著威儀嗯了聲,直在自己那個簡陋的業務室。
認出來了,一位女警,之前見過,尹白鴿笑吟吟地伸手時,他的警惕一下子放下了,笑著讓坐,尹白鴿開門見山說了:“上官老闆,實在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是這樣,有幾個嫌疑人的情況,想向您瞭解下,就是當年周明手下那幫子民工……得多謝謝您吶,要不是您提供的訊息,我們還找不到人呢。”
華登峰的照片、牛再山的照片、周小旦的照片,一張一張慢慢排出來時,上官順敏像努力思忖一樣,眉頭在皺,眼皮在跳,眼光盯著那幾張照片,表情肅穆,實在看不出,這個普通的表像之下,會有多麼洶湧心理活動,因為尹白鴿捕捉到了他臉上臉上肌肉微微的顫動,那是已經拉動面部末稍神經了。
裝,讓你裝!尹白鴿微笑著,等著結果。
“哎喲,記不太清了啊,都快二十年了……我當時經營水泥管材呢,也就手下人送送貨,結算時才找周明,手下民工太多,那記得清啊……而且他們之間說話都稱的是綽號啊,不叫大名……這個,這個我就記得,都叫他旦旦,周明個親戚……”上官含糊其辭道,表情一點也不作偽,可偏偏沒有一句實話。
“哦,小旦……您記得他什麼情況嗎?”尹白鴿好奇問。
“只記得他也被打了,腿瘸了……再後來就不知道了。”上官搖頭道。
“那能不能這樣,您當時手下那些送貨的工人,還有聯絡嗎?他們應該認識這些人啊,說不定能提供出這個人、和這兩個人的關聯,可以協助我們找到他們的同夥啊。”尹白鴿道。
為難了,標準的為難地表情,上官一傾身,努力思索了一會兒,真道著:“我當時手下不到十個人,一譴散基本就沒聯絡了,都十幾年了,我上哪兒找去啊……能記起來,有個叫王壯壯,南陽人;還有個叫郝大海,那兒人我想不起來了……其他的,我真想不起來,我回去好好想想,回頭我電話上告訴你。”
問的客氣,答得更客氣,尹白鴿裝模作樣記下了名字,再一次微笑,客氣地和上官老闆握手作別,上官順敏一路送出門外,目送著車走,又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們發現了什麼?
上官心裡一閃念,馬上否決了,不可能發現,十八年的時間足夠埋掉一切了。
他們在試探?
上官又換了一個閃念,馬上也否決了,不可能是試探,警察他太瞭解,真掌握點東西,會馬上抓人把你往死裡整,怎麼還會有這種客氣。
所以他們頂多是懷疑,上官如是想著,他登著步梯,環伺著自己辛辛苦苦一磚一瓦建起來了廠子,莫名地有點心痛,可能十倍、百倍的努力,都無法彌補心裡的那點缺憾,那是心裡永遠的痛。
他眼前交錯浮現著一個血淋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