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倉皇摸臉,全然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淚流滿面了?
“想哭就哭吧,沒人會笑你。”藍司洛輕挲她頭髮。他體貼的低語彷佛咒語,一說,白雪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滂沱落下。
濡溼臉頰的淚勾出她心頭許多回憶。
白雪從小就比一般女生高,再加上遺傳自爸爸的俊美長相,比一般女生略低的嗓音,在她自己還沒意識到之前,其他人已經因她外表把她歸類進堅強、可靠,不敏感脆弱的框架裡頭。
除了上回被巧巧撞見她因大毛的死而哭,白雪前一次在人前落淚距今已快十年。十年前,她哭同樣是因為小動物。學校校工養的雜種狗被車撞斷一條腿,心疼至極的她抱著狗狗渾身血汙的身子飛奔去獸醫院。回來卻聽見同班同學嘀咕,說她長得這麼冷靜,卻為了一條狗受傷落淚,感覺很像在演戲,好假。
外表中性的她偏生了一副敏感心腸,大概是從那時開始,白雪慢慢學會壓抑情緒。不管在外頭遇上再傷心難過的事,她總是忍著,忍著,就連自個兒家人也沒見她哭過幾回。總非得要等到她獨自一人,才敢洩漏情緒。
可現在,她卻因為一個僅有三面之緣的男人幾句話,哭得跟個孩子一樣──多愚蠢吶白雪!她一邊嘲笑自己邊淚如雨下,她也搞不懂自己幹麼掉淚?不過只是遇見不想再見的初戀情人,想起一些陳年舊事罷了──想想柯樺青剛是怎麼說的,他說他忘不了她,他要跟她要電話,多年前拋棄她的男人再度對她感興趣,她應該高興,怎麼會哭個不停呢?
白雪雖是這麼想,但她的眼淚卻掉得越兇,她在為五年前那個傻傻相信愛情的女孩哀悼,同時覺得憤怒與不值。當年她的付出被視為糟粕,五年後同一個男人卻依戀不捨地告訴她,他忘不了她──她真搞不懂柯樺青那傢伙腦子在想些什麼?他到底當她什麼,還有,她這五年的傷心又算什麼?
一盒面紙輕輕放在她腿上,白雪沒吭氣抽了幾張擦著眼淚鼻水,眼淚依舊控制不住。藍司洛始終沒說話,一徑沈默開車,半小時過去,她慢慢控制住情緒了。
她抽了張面紙捂住眼鼻看看左右,才發現藍司洛將車開到一個她以前沒來過的地方,眼前黑抹抹連盞燈也沒有,只能隱約覷見鐵絲網豎立。
“這裡是哪裡?”
“我心情不好最喜歡來的地方。”藍司洛閃動左邊方向燈靠邊停下。“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藍司洛下車朝一小屋跑去。白雪看見一老婦走出,老婦輕拍藍司洛手臂,然後轉身拿了什麼東西給他。
藍司洛回來開啟副駕駛座車門。“下車吧。”
“這裡到底是──”白雪一臉狐疑。
“你看就知道。”藍司洛帶路,直到這會兒她才發現他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兩人經過小屋,藍司洛揚聲喚:“婆婆,可以開燈了。”
“啪、啪、啪”三聲響,白花花光線逼得白雪玻�鷓劬Γ�該牒笏�湃銑鮁矍俺〉丞ぉね�虺。浚∷��房醋爬端韭澹�患��釉砍狀�姓頁鮃話言砍祝�換岫�憬�ξё〉奶�客�糯蚩��
脫去身上西裝,藍司洛解開襯衫袖釦隨意捲上,邊問:“打過網球嗎?”
白雪回答:“基本動作會,但技術不算好。”
她看著藍司洛走進休息室取出網球拍跟一籃草黃色網球。“你帶我來的目的就是打網球?”
“心情越不好越是要動動身體。”藍司洛自褲子口袋掏出粉筆,直直走到塗著綠油漆的牆面大大畫了兩個圓。“這邊給你這邊給我,我今天下午也在公司裡受了一肚子氣,一個大豬頭不經我同意隨意更動我的設計,他一直以為他比我高明,哼──”
他在他這邊圓中寫下三個字──高錦亮。
“你不是餐廳老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