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扇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響,卻像是門戶開啟的聲音。
傅珺等了一會,便見三截門扇中最上面的一截門被人開啟了,開門的正是方才那個學監夫子。待她開了門之後,傅珺便看見前面的空地上多出了三個人。卻是一位夫子並兩個才到總角的小僮,那小僮手裡還拿著長長的竹竿。
待到全部四十個隔間門開啟之後,那空地中央的夫子便將桌上倒扣著的紙拿了起來,那兩個小僮便將手裡的竹竿穿在紙卷兩側的卷軸上,高高挑起,一副畫作便此展現在考生們的眼前。
那僮子挑著畫,緩緩地從左至右,再從右至左地來回走了一遍,以使考生將此畫看個清楚。
隨後,那夫子便緩聲道:“這便是今日之試題。諸君可於詩、文、書、畫中選擇兩種形式作答。”
簡短地交待完畢後。那夫子又將畫卷了起來,帶著小僮兒離開了。學監夫子們此時便又開始將所有的門扇關上。隨後又是一聲鐘聲響起,考試正式開始。
傅珺沒有急著答題,而是坐在椅子上。細細回憶著方才的畫作。
那是一幅著色寫意畫。畫的左邊畫著一株大樹。那大樹枝葉蒼翠。向著畫面之外極力伸展著,葉片上光影斑駁,似有陽光投射於其上。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而在畫的右面,亦即在這株大樹的陰影下,卻畫了一叢野草。那野草已然衰敗枯萎,似是隻要一陣風便能將之吹散。
整幅畫充滿了矛盾,卻又極富寓義,予人很大的發揮與想象空間。
傅珺看到這幅畫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草木榮枯、歲月流逝,抑或是人世窮通、變幻無常,又或者再悲觀一點,便是生死相依、向生而死、向死而生之類,總之就是虛無空渺的種種感慨。
這題目並不難,至少以傅珺的角度看來,這個開放式的題目,足夠她寫一篇中規中矩的議論文了。
她提筆沾墨,方要在捲上落字,心中驀地便是一動。
那一瞬間,她忽然便想起了她前世的職業,還有她前世未能完成的學業。
從這幅畫中,她分明看到了另外的一層寓意。
那大樹沐浴陽光而生,充滿了光明與溫暖。然而,便在這光明與溫暖之下,亦有著黑暗的陰影,野草滋生。
這多麼像是人性的寫照啊!
人性有光明之處,亦有黑暗相隨。而她前世所從事的職業,包括她所信奉的準則,便正是應此而生的,而法律存在的意義,亦正在於此。
約束黑暗,懲罰黑暗,為每個人劃出最低的行為基準線,絕不奉行“暇不掩瑜”那一套和稀泥的理論。
黑即是黑,就算你是最大的善人,若是作了惡,亦不可以善抵惡。
善惡不可相抵,這便是法律最嚴正之處。違法必究,有法必依。
傅珺心中思潮澎湃,不知不覺間便在紙下落下了字。當她回過神來之時,望著紙上的“論律法”三字,不由便苦笑了起來。
她還真是死不悔改啊,人都到了古代封建社會了,卻總想著前世的那些東西。
看著那墨汁淋漓的三個字,傅珺的長眉漸漸聚攏。
真的要以此作答麼?她這樣問自己。
顯然,以此作答無疑於冒險。她的這個選題,很容易便將自己與男學部的學子們劃在了一處。她真的能贏得了那些苦讀數年,於為文一道高出她許多的學子們麼?
傅珺並不知道。
可是,此刻若再換個思路去寫,她卻是寫不出好文章來了。因為,在她的心底深處,她已經為這幅畫的寓義定下了主基調,改弦更張並非良策。
更何況,那些生死大道,傅珺並不是真正的徹悟。即便是有著靈魂轉世的經歷,她心心念念、堅執不悔的,卻仍是法律、公平與正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