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程陽總是尋不著人,每次電話過去,他都聲音疲憊,他家小閨女發肺炎了,住著院,家裡老太又老毛病犯了,這段時間他們兩口子都在醫院裡掛著。
他的電話沒接著,我倒是意外的接到了葉依敏的電話。
她和我說話的口氣彷彿熟稔,輕鬆又雀躍的聲音說:“紀時,你今天忙嗎?來醫院幫我做件事怎麼樣?”
我腦海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曾幾何時陪她流產的記憶還歷歷在目,我有些緊張的問:“怎麼了?”
她咯咯笑著:“你來了就知道了,沒什麼大事。”
“……”
越尹
我知道,逃避絕對是處理問題最懦弱的方法,可是在我整理好頭緒之前,我只能選擇逃避。
我兩點一線的過著日子,無聊又充實。
每天都會接到紀時的電話,他努力的遷就著我,說著我感興趣的話題,可我們還是偶爾會無話可說,握著沒有說話聲的聽筒,哪怕只是靜靜聆聽著紀時的呼吸聲也覺得滿足,他還活著,離我很近,我還能回想起他肌肉的觸覺,想起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這樣,就很好。
週末,不用加班,我突然瘋狂的想念起紀時,也不知是怎麼了,就突然很想他,我甚至衝動的想去見見他,但我最終還是沒有那樣的勇氣,只是撥了他的電話,我想聽聽他的聲音。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也許在忙,語音提示一直告訴我他已關機,我有些失望的收起了手機。
手機剛剛收起,電話便響了起來,我以為是紀時給我回過來了,一臉欣喜的拿出來。而螢幕上閃爍的名字卻是紀允。方才雀躍的情緒一瞬間便消弭,期待落空的感覺像一萬隻爪子在心裡撓。難受極了。
“喂。”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事。
“忙嗎?”紀允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動聽。
“不忙,今天放假。”
“嗯,我知道你放假。”他頓了頓聲說:“你現在是不是在仁愛看病?”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到這個,愣了一下,喉間有些乾澀,我咳了兩聲才回答:“對。”
“給你看病的是我師姐,不同專業但是還算熟悉。”我沒有問,他卻先發制人的解釋了。
“嗯。”
“今天你要沒事來一趟仁心。我們醫院的三個教授可以給你會診,早治早好。”
我沉默著沒說話,每件事都要承紀允的情,每承一分我的愧疚感就濃一分。
回想起大學的時候。也不知道紀允是怎麼神通廣大的找到了我。每年上北京的大學生幾十萬,在陳圓圓給我藏了檔案的情況下,他能大海撈針的把我找出來,真真讓我佩服。而他的神通廣大對比的,是紀時的不聞不問,我心涼。
彼時,他在美國讀大學,每個星期都會給我寫E…MAIL,當時的我沒有電腦,一個月上一次機房,忙著打工,給他的回覆也不過寥寥數語,但他毫不在乎,一週一封E…MAIL從不間斷。
他偶爾會給我郵件照片,他在美國街頭的,在校園的,在實驗室的,偶爾也有合影,和鬼佬的,和中國人的,還有聖誕節狂歡的。
他給我描繪了另一種我無法觸及的生活。
大二聖誕節的前一個月,他給我發了一張他和許多醫學院學生的合影。他站在最角落,氣質翩然笑容和煦,仍是顯眼。他在郵件的最後寫著:
越尹,我身邊的位置仍是空著,如若願意,你隨時可以回來。
我看完,幾乎手足無措,喉間一緊,只能慌忙的關閉了郵箱,狼狽的離開了機房。
那之後我再沒有去開過我的郵箱。我欠紀允的情債太多了,只能來生再還。
平安夜那天,紀允突然出現在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