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波浪般起伏伸展的巨大沙丘。
它應該存在百年以上了吧?霍去病從記憶中攫取出傷心嶺的資料。這樣一座巨型山丘,歷時百年的狂風沖刷地貌變遷居然依舊能夠屹立於此,本身就是件異事。
“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
據說百餘年來每到無月之夜,路經傷心嶺的商旅都會依稀聽見沙丘下所發出的低低悲吟。
久而久之這裡成為一片沒有人敢接近的死地。也曾有若干豪俠之士成群結隊前來探訪追兇,可結局無一例外地不知所蹤。偶有僥倖逃回的,也變得瘋瘋癲癲整天目光呆滯地吟誦著那首小詩:“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
“籲——”霍去病在沙丘前停住雪駝四下打量。如雪的沙丘上空闊寂寥不見一人,耳朵裡聽到的只有橫貫大漠的風聲。偶有幾聲尖銳的啼唳劃破寂靜,那是夜行的飛鳥從丘上高高掠過,又投入到蒼茫夜色中。
“百年苦行兮毀一念,魂不得歸兮影孑然;傷斷腸兮心茫然,泣無淚兮聲嗚咽……”低沉悠遠的吟誦聲伴著風與沙忽地在大漠上空迴盪。霍去病端坐在雪駝上,用九陽龍罡的雄渾魔氣將這首小詩清晰緩慢地從唇間念出。
唸完第一遍,他稍歇了會又對著沙丘唸了第二遍。
這次剛剛唸到“傷斷腸兮心茫然”時,沙丘下猛起了一陣狂風,卷裹著銀白色的沙粒如雲柱般旋轉升空。一道由沙粒凝成的人影在沙柱中若隱若現,高逾五丈懸浮在霍去病面前。
“是你在唸老夫的詩?”沙柱中的人影俯首審視腳下的年輕人,惱怒裡夾雜著幾絲驚訝,“你是想哭還是想笑?”
從用沙粒凝鑄的臉龐上看去,他異常的蒼老憔悴,猶如大病初癒。一雙在額頭下方微微凸起的眉毛間隱含著濃烈的憂鬱與落寞,然而他的神情卻又是那樣的猙獰醜惡,讓人看了第一眼絕不願再看第二眼。
“你說呢?”霍去病沉吟道:“我照你的意思辦就是。”
沙怪呆了下,似乎頭一遭遇到有人這樣回答自己,沉默須臾後道:“我要你選。”
“還是客隨主便吧。”霍去病從容道:“你想讓我笑我就笑,你想讓我哭我就哭。”
“你在捉弄我?”沙怪的雙手向天空高高舉起。他身後的沙丘底部突然如波浪般湧動,無數沙粒流淌匯聚成一隻巨大的魔掌向霍去病抓下。
“叮!”霍去病橫刀於胸,刀柄上的掩土珠亮起。魔掌甫一接觸到飲雪魔刀煥發出的殷紅色光華立時支離破碎,渙散成一蓬蓬細沙,飄落在霍去病身前。
沙怪收住五行法術,詫異道:“飲雪魔刀,你是北斗宮的弟子?”
“以前是,現在……很難說。”霍去病輕輕抖袖拂去沾在身上的沙塵,“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有朋友告訴霍某她正在前輩家中作客。”
沙怪面色微變,生硬道:“數十日前的確有個女子路經此地,現在老夫府中。”
“可是龍城公主?”霍去病道:“我想見她一面,希望前輩不會拒絕。”
“你和她是友是敵?”沙怪問道,言辭中等於預設了霍去病的猜測。
霍去病默然片刻,徐徐回答道:“亦敵亦友,恩怨難分。”
“這倒奇怪,朋友便是朋友;敵人便是敵人,哪有那麼囉嗦?”沙怪道:“你六天後的午夜再來此地,或許能夠和她見上一面。”
“這可不行。”霍去病微笑道:“霍某公務在身,今夜無論如何都需見她一見。至於她是否願意隨我離開,則是聽憑自願,霍某絕不干涉。”
“你還想帶她離開?”沙怪的眼裡現出殺氣,“我說了,六天後的午夜再來!”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