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流氓!”厲虹如滿臉彤紅,一把推開霍去病可惡的腦袋,不防身上的被子滑落半截,無可奈何地將玲瓏嬌美的身段,暴露在這頭色狼炯炯發光的眼皮底下。
搶在厲虹如發怒前,霍去病垂在窗臺下的右手舉起,將火熠神鼎託到了她的面前。“勞駕,幫我保管幾天。”
“為什麼?”厲虹如愣了愣,怒意頓消,猛然明白了霍去病的用意。
“別擔心,我只是不想在搜身的時候被人順手牽羊。”霍去病輕描淡寫地安慰她。
厲虹如接過火熠神鼎,低聲道:“求求你,別去。”
“你想過一輩子隱姓埋名,時時刻刻害怕被朝廷緝拿的生活嗎?也許你無所謂,但小高呢?老魯呢?”霍去病臉上無賴般的笑容不見了,沉聲說道:“別忘了,我們當初為什麼離開定襄,為什麼來到長安。”
霍去病輕輕捏了捏厲虹如冰涼的臉頰:“喂,你這小傻瓜怎麼又想哭了?歸根結底,我們都是不甘寂寞的人。不過有一件事拜託你,萬一我真的稀里胡塗為兄弟們殺身成仁了,記得逢年過節時不時給我送點兒紙錢來。衣冠冢就不必了,我怕哪天小高窮瘋了會重操舊業。”
“你還說……霍去病,我恨你!”厲虹如剋制著泣聲,猛縱身環抱住他的脖子,嬌軀微微抽搐著說道:“我不要你有事,不然我……”
霍去病伸出食指封住了厲虹如顫抖熾熱的櫻唇,微笑道:“傻姑娘,厲將軍可不會喜歡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女兒。我又不是笨蛋,真有刀山火海在前,早就掉頭另謀生路了。”
厲虹如抱著霍去病不放,空著的左手中忽然又被塞進了一樣冷冰冰的東西。
她詫異地望去,這才發覺自己已然淚眼朦朧。手中捏的,是一隻鍍金的小鎖片,上面寫著“去病消災,長命百歲”八個字。
“這是出生時她掛在我脖子上的。聽養母說,我出生前就有算命先生卜過一卦,說什麼‘多病多災,恐會早夭’。於是她便請人打了這片銅鎖,我的名字也是養父根據刻在鎖上的字後來起的。”
霍去病拍拍厲虹如捏著長命鎖的小手,又道:“這可是表明我身世的證據,你要妥善保管。一旦我有不測,便拿著它去陳掌的府上,私下求見陳夫人衛少兒。將東西交給她後你必須立即離開,接下來的事就由老天來決定。”
“原來我想岔了。”厲虹如臉上一陣發燙,隱隱察覺到霍去病的出身必然和這位陳夫人有莫大的干係。而“衛少兒”這個名字,在長安寓居的幾個月裡似乎也聽人說起過……
“你猜到了。”看到厲虹如驀地抬起頭,滿臉震驚望著自己,霍去病落寞地一笑:“不要告訴任何人。記住,只有到了最後關頭才可以去找她。不準求她,更不要鬧,這是我給她也是給自己唯一的一次機會。”
“我明白了。”厲虹如小心翼翼地收起長命鎖和火熠神鼎。
依稀,她聽到了他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霍去病趁機脫離她的懷抱,道:“你睡吧,我走了,就不和老魯和小高告別了。”
厲虹如愕然問道:“你不是準備明早才……”
“就是今晚。”霍去病搖頭道:“這樣才顯得有誠意嘛。”轉頭向院外走去。
“小霍!”厲虹如在背後低聲呼喊:“你——要小心。”
霍去病沒有回答,只是背對著她一邊走一邊擺了擺右手,身影消失在院門外。
淚水在寒夜裡風乾,而長安城已靜靜地安睡,進入了又一夜的夢鄉。
“公孫府”。
黑夜裡,匾額上的三個金字在燈籠的照明下微微閃光。
剛剛送走了今晚的最後一批賓客,幾名值夜的守衛儘量把身體蜷縮成一團,使勁揉搓雙手,忍耐著漫漫長夜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