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溫煦地輕撫著晨風吹拂中的大漢皇宮。
朝會結束後公孫敖被召見入宮,在御書房內向劉徹稟告了昨晚的事情。
“有趣,他的故事你相信幾成?”劉徹擺弄著几案上的青銅駿馬,問公孫敖。
“臣曾收到過一封發自淮南中尉的書信,函中提到李敢曾派遣心腹手下,藉峨郡主與世子妃出城遊獵的機會,在林中刺殺霍去病。結果反被霍去病將他們盡數斬殺。事後峨郡主因為這事,與李校尉大吵一場,憤然陪同世子妃提前回返長安。”
公孫敖並沒有直接回答天子的提問,但劉徹已經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問道:“你是說,這兩個人在壽春已結下仇怨,李敢根本不可能如此照顧霍去病?”
公孫敖欠身道:“陛下明鑑,臣以為是這樣。”
劉徹道:“所以霍去病多半是在厲虹如等人的幫助下逃回長安,而並非如他自己所言,是李敢准許他留下養傷的。”
“陛下聖明,臣大膽揣測霍去病故意編出這樣一個故事,是在給李敢也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他偷偷抬頭看了眼坐在几案後的天子面色,接著道:“故此,這實屬無奈之舉,並非惡意欺君。”
“你偷看朕做什麼?看來公孫將軍對霍去病頗有好感啊,難得難得。”劉徹輕笑道:“也許,他這麼做,對大家都有好處。否則鬧將開來,連我也很難處斷呀。”
公孫敖暗鬆了口氣,說道:“那是陛下仁厚大度,有意保全霍去病。”
劉徹感慨道:“開春後衛青就要準備統兵北伐——千軍易求,一將難得,朝廷正在用人之際啊。
“霍去病是個人才,短短几個月裡,他就取得劉安信任,掌握了王府禁衛軍。同時又挑起淮南王父子相煎,迫使劉建為救父親投奔長安狀告祖父,從而揭露出劉安謀逆的真相。
“再後來他出使閩越,說服駱餘善與劉安斷交,斬去叛黨的一大外援……”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笑看著公孫敖問道:“你一定很奇怪,既然朕如此賞識霍去病,又為何將他劃入欽定要犯的名單中,命李敢押解到長安?”
公孫敖含糊其詞道:“陛下聖心獨運,豈是臣等能夠猜度?”
劉徹哈哈一笑,隨手將那青銅駿馬遞給公孫敖,道:“答得妙,這個賞你了。”
公孫敖謝恩接過,就聽劉徹道:“因為我要試他,試他的人,更試他的心!”
瞧著公孫敖茫然的表情,明知道這傢伙是故意裝出來的,劉徹卻並不想說破,而且他似乎還十分享受這樣的一種感覺。
“從壽春傳來的各種訊息不少——有人說他和劉陵有染,甚至在向李敢自首前,懷裡還抱著她的屍首;又有人說他飛揚跋扈,隨意殺傷屯騎軍……”
劉徹緩緩道:“我把霍去病當作欽犯關起來,就是想看看他心裡是否有鬼。敢不敢,又能不能忍受屈辱,坐在囚車裡回長安面君?”
公孫敖眨眨眼,接著道:“稟陛下,現在他回來了,正在宮外候見。”
“公孫,你也會跟朕打埋伏了。”劉徹把臉一沉:“你賭定了我會見他?”
公孫敖明白天子並不是真的生氣,而是用他特有的方式在和臣子開玩笑,於是佯裝惶恐地躬身道:“陛下體諒,臣這是有備無患。”
果然,劉徹大笑著向御書房外吩咐道:“傳霍去病!”
公孫敖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霍去病,將懸了半天的心悄悄放下了一些。
很快,霍去病步入御書房,向劉徹跪拜施禮。
“霍去病,你欺騙朕!”劉徹突然重重將几案一拍,喝問道:“明明是強行脫逃,為何編造說辭妄圖矇蔽朕?”
伴君如伴虎啊,公孫敖在心裡暗暗感慨,不知霍去病會如何應付這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