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出現在電視螢幕裡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我的呼吸都因為疲憊而變得越來越遲緩。
如果我不做這一行,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電視螢幕裡的主持人與現實生活中的主持人,往往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我似乎又回想起我的高三——我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夢想而拼盡全力的時候,我不過是落水的醜小鴨,期待著可以到陽光豐沛的草地上晾乾自己溼漉漉的羽毛,那時候我怎麼可能想象到,有朝一日我會為自己更加高遠的理想而付出更加艱辛的努力,而且是更加奮不顧身、拼死拼活的那一種?
原來,我們誰都不比誰差多少:因為未來充滿未知,所以只要生命沒有走到終點,一切都不能蓋棺定論,畢竟誰都不知道未來會遇見什麼,而自己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或許也是因為壓力太大的緣故,複習考研的日子裡我總是生病,從腸胃炎到感冒發燒角膜炎輪了一個遍。我對林卡訴苦:考研果然是個系統工程,參加輔導班1000元,去北京聯絡導師往返路費2000元,購買各種考研參考書2000元,平均每個月生病一次醫藥費共計1500元……我都快傾家蕩產了!
林卡同情地摸了摸我的腦袋,又探頭看看我正在惡狠狠盯著的《考研閱讀理解1800篇》,吐吐舌頭,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話音未落就被我用抱枕直接揍出門去。
再後來連媽媽都打電話來囑咐:“瀅瀅,如果太辛苦就放棄好了。其實你能有今天,媽媽已經很開心了。身體好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嗎?”
我在電話這邊重重點頭,可是都走到這會了,我怎麼可能放棄?
我只是在心裡一千次一萬次地想:如果這次考不上就算了,我是真的沒有勇氣再來一次了,考一次研究生足夠弄丟半條小命,再考一次的話,我遲早會英年早逝的!
這中間Adrian很是神通廣大,託他在中國傳媒的同學給我買了大堆的考研資料寄過來,還時常在QQ上留言,鼓勵我要堅持下去:“Cherry你要知道,只有堅持才能勝利,以後你會發現,這個過程是你人生中難得的財富,畢竟這世界上沒有真正從天而降的餡餅。”
安慰完我瀕臨崩潰的神經後,他會輪番給我介紹自己當年考研時的複習思路和答題技巧。漫漫長夜裡,他真的就好像一個引路人,總是在我最撐不下去的時候遞給我一把手杖。
直到1月18日。
那天下很大的雪,我在考場裡答題的時候,一抬頭,便看見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很快就在窗臺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那一刻我甚至有短暫的走神:不知道一向愛玩的林卡是不是又在雪地裡瘋?
在我的周圍,充滿了筆尖和紙張碰撞時“刷刷”的摩擦聲。
三小時後,我交卷走出考場,走出考場大樓的瞬間有雪花裹在寒風裡撲面而來,清冷的空氣像刀子一樣打在我的臉頰上、耳朵上,一刀刀鋒利地疼。可是我突然覺得空氣特別清新,我仰起頭,看灰濛濛的天空,似乎終於找到了“解脫”的感覺。
我站在考點大門外,最後回頭看我奮戰了整整兩天的那個考場,深知我的命運到這裡便要劃上一個“暫停”的符號,此後,向哪裡拐彎,誰也不知道。
三月,田佳佳來省城參加一場人才招聘會。她沒怎麼變,長髮圓臉,伶俐而乖巧。笑的時候露出小小虎牙,眼睛眯成彎彎月牙。說話的聲音清爽乾脆,隔著一片人山人海,快樂地喊:“陶瀅,陶瀅!”
我快樂地衝她揮揮手,然後我們在火車站出站口緊緊擁抱。
那一刻,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我突然發現時光好像退回到四年前——我們仍然是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