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計,命自未央宮掖庭選三十室女良家子,以充太子宮。
訊息傳來,長安城瞬時……啞然……
一場隆而重之的‘選妃’,熱鬧沸騰了整個大漢上層如許多日;誰也沒料到,最後竟選出這麼個結果——空著?從缺?
側室、姬人、甚至連‘侍妾後備隊’都預備下了,就是沒有‘皇太子妃’這太子宮的正式女主人。這樣,理論上來說,皇太子劉榮依舊是單身皇族一枚——敢情,前面都是忙活了!
沉寂很短暫。不多時,京畿的高閣密室之內,帷幕屏風之後,各家主、主母及族長們竊竊私語議論不休,甚至連後面諸位皇子娶王后的訊息都給忽略了。
…… …… ……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低迴的吟誦,在婉轉中慢慢、慢慢地沉澱:“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二樓的長窗邊,案上擱了張琴。兩枝古拙的梅花雕在琴頭,迎風冒雪,怒放!
琴……空置!
淡掃蛾眉的貴婦獨依西窗,低吟著拔下鬢邊的碧玉長簪,擊打窗欞。
窗下,是不大的院落;牆邊,幾株新梅,一方翠竹。梅樹是春天裡新栽的,看上去矮小而稀疏;竹叢卻是院中舊有,長得繁茂盎然。
吟唱聲沉到幾近不聞;折轉,上揚:“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如金如錫,如圭如璧。”輾轉回環,輾轉回環,反而再復;到最後,如泣如訴:“寬兮……綽兮,倚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寬兮……綽兮,倚重……較兮……”
詩終了,簪卻不停:“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刻有梅花的碧綠簪首叩在素窗上,這回,節奏明快清越,透出一股歡愉:“將子無怒,秋以為期。乘彼垝垣,以望復關。
“不見覆關,泣涕漣漣。既見覆關,載笑載言。”忽快忽慢的背景,女聲含悲帶喜:“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一階又一階,婀娜多姿的少女沿著樓梯走上二樓,腳步輕盈,毫無聲響。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洗淨鉛華的貴婦人神出天外,於虛幻和現實之間飄蕩:“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倚立門旁,周朵聽著母親的歌誦,望著母親的側影,溫柔而哀傷。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哀哀慼戚,不勝之悲涼:“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如星般的雙眸,迷茫地望向遠方:“靜言思之,躬自悼矣……靜……”
“啪!”一聲脆響,素手中的碧玉簪,從中而斷。
尹長公主怔怔看著斷下的半截簪子順窗戶滑下……欄杆……瓦當……屋簷……臺階……直到滾、落、塵、埃。
合上眼,淚珠從眼角一顆顆滑落,凝噎:“……靜言思之,躬自悼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阿母……”女孩終於忍不住衝出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