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那一張熟悉的臉,已經不再是那般的紅潤了,自慘慘,黃焦焦,憔悴得怕人。
“郭,郭老先生。啊!怎麼竟會是你?”一剎那,他由極度的驚嚇轉為極度的驚訝。當真是作夢也想不到的事情,睡在自己炕上的這個人,竟會是郭老人——郭白雲。
那綹垂在他下巴的山羊鬍須,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只是他似乎已經喪失了昔日的風采。他的面頰固然已不再紅潤如昔,其實就連那雙昔日看來亮若星辰的眸子,也已黯然失色,臉上的皺紋也加多了。總之,他們彼此不過才三天不見,而此刻寇英傑打量著這位心目中欽敬的老人,卻發覺到他一下子就象長了十年似的那般蒼老。雪白的鬍鬚上,也因為滲染了血的顏色,而刺目驚心。
他身上兀自穿著那鵝黃色的寬大長衣,看來似乎更肥大了。腰上仍然繫著絲絛,垂著核桃般大小明珠的那根絲絛,已經足可證明老人的身分了。
不知怎麼回事,寇英傑只覺得眼睛一酸,熱淚奪眶而出。他驀地撲過來,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老人一隻手臂:“郭老前輩,你這是怎麼……了?你……你……”
郭老人在猝然發覺面前人是寇英傑時,那雙眼睛象是忽然明亮了許多,唇角上掛起一絲欣慰韻笑容:“寇小兄弟……果然是你,你到底是回來了……”
“老前輩,你傷得很重麼?”說時他匆匆點亮了燈,把火熠子熄滅,燈端近了。
郭老人緩緩的躺下身子來:“真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冒昧,不請自入。”
“不要緊,”寇英傑關心的道:“你老人家的傷要緊。不要……我……我這就去找大夫去!”
郭老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說道:“用不著……”他那雙黯然失色,卻不失靈的瞳子,含有奇怪的表情,在寇英傑臉上轉著:“你這是怎麼回事?你也受傷了?”
“啊——沒有!”寇英傑這才忽然想到自己的狼狽模樣,當下匆匆脫下了身上的溼衣裳,找了一套乾衣服,揹著身子換好,把頭上的水,胡亂擦了一下。在他作這些凌亂的瑣事時,郭老人慈祥的目光,一直打量著他。
他臉上含蓄著一抹笑容,那種神態,就象是一個父親打量著他頑皮兒子一般模樣。
寇英傑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略事處理了一下,又回到了老人面前坐下來。
郭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剛才跟誰動過手了!是吧?”
寇英傑點點頭道:“是的!”
“是誰?”
“是……”寇英傑想了一想,道:“上都河來了一條金漆大船,”郭老人神色一變。
寇英傑接下去道:“我是跟船上的人動的手!”
郭老人嘴皮蠕動了一下道:“你是說,你跟鐵海棠動了手?啊!不會……”
寇英傑一怔道:“鐵海棠是誰?不過,跟我打的人也姓鐵,鐵小薇!”
老人一怔道:“你知道她的名字?她就是鐵海棠的女兒,你怎麼會……”他眸子裡一剎那間炫閃著無比的疑惑。
寇英傑嘆息一聲道:“老前輩,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我因為無意間由他們嘴裡聽見了你老人家不幸的訊息,所以非常擔心,想去探聽一下究竟,卻浚有想到會驚動他們,幸虧我精幹水性,要不然恐怕……”
郭老人睜大了眸子道:“你可曾看見了鐵家的人?”
寇英傑點點頭。
郭老人接著又問道:“你也看見了鐵海棠?”
寇英傑點點頭道:“如果說鐵小薇的父親就是鐵海棠,那麼我確實看見他了!”
郭老人急切的問道:“他穿著什麼衣服?長的是什麼樣子?”
“穿的是藍衣服!”寇英傑想著道:“樣子象一個讀書的老文生!”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