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火擦過船舷的怒風號猛烈地震動起來,船身發出不堪負重的吱呀聲響,舵手急得滿頭大汗死死地抓著舵盤試圖將船隻駛離英國海軍的炮火擊中轟擊的區域,這名倒黴的正好被安排在今天值班掌舵的舵手心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幾乎每隔三秒就要往甲板上看一看‐‐就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船長那高大挺拔偉岸的英俊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而此時此刻,怒風號的船長正飛快地裝備著自己,依舊是隨手從他的抽屜中閉眼抓上倆把火槍掛在腰際倆側,匕首被放在身上所有最方便取出來的位置,當船長的手第三次探進抽屜的時候,他頓了頓,隨即,只見空中金屬光澤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麥加爾下意識舉起手,下一秒,熟悉的、沉甸甸的手感讓他不禁翹了翹唇角。
&ldo;鬼殺拿好,&rdo;男人頭也不抬地整理著自己的腰帶,&ldo;這次再弄壞要你的狗命‐‐在船艙里老老實實地呆著,照顧好瑪格麗特。&rdo;
顯然在第一時間理解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年輕的姑娘回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黑髮年輕人,眨了眨眼,蒼白的小手卻更加用力地抓緊了船長的襯衫下擺。
凱撒抬起頭,琥珀色的瞳眸死死地盯著海象員,他面無表情,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ldo;這是命令。&rdo;
麥加爾笑了笑:&ldo;恩。&rdo;
海象員笑得很輕鬆,那笑容就好像凱撒此時此刻說的是&ldo;我下樓拿早餐&rdo;一樣,簡單幹脆得沒有任何負擔,陽光透過迷霧射進房間中,照在海象員的臉上,卻讓這個笑容變得異常刺眼。
有些話幾乎已經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地停頓了下來,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感覺,凱撒瞳眸微微收縮,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不安,強烈的不安向男人的心頭襲來。
&ldo;我們會贏,但是會有傷亡,&rdo;閉上眼,壓制住胸腔中翻湧幾乎就要湧出來的情感,男人英俊的臉上缺乏多餘的感情,這讓他看上去異常的冷漠,&ldo;……如果其中有你,這一次我不會去救你。&rdo;
&ldo;…………放心吧,我一瘸子,還能去哪?&rdo;
麥加爾嗤嗤地笑,似乎看透了男人的情緒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他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沒心沒肺地回答。
於是凱撒真的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
船長休息室之外,響起了男人低沉而沉穩的指揮聲,然後,怒風號開始緩緩移動起來,無數次船舷被炮火擊中時的震動頻率忽然就變得緩慢了下來‐‐
麥加爾靠在船頭閉上眼,他看不見窗外所發生的一切,但是當他的眼睛合攏,卻彷彿能穿過厚厚的船艙壁、船舷、樓梯,來到二層甲板的舵盤旁,彷彿他就站在那裡,看著男人那雙略微粗糙的大手握上了那好像從來不肯聽別的水手的控制的舵盤,然後他輕而易舉地轉動著它,帶領所有人組織進攻和脫離被擊沉的危險。
這一次我不會去救你。
男人冰冷的話語彷彿又在耳邊響起。
身邊蹭過來了一個毛茸茸的生物,他閉著眼也知道那是瑪格麗特,永遠活在黑暗之中的少女終於不再適應陽光,她手腳冰冷,就像蛇一樣死死地纏上了海象員結實的手臂,就好像在狂風中無依無靠的脆弱生物一般捲縮在了他的身邊。
握緊了手中的鬼殺,麥加爾緩緩地睜開了他深邃的黑色雙眸,他木然地移動著自己的腦袋,抬起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頂,微微一笑:&ldo;靠那麼近,不是已經知道老子不是好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