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楷沒回話,他不是思考如何回答,而是櫃子裡僧芝的屍體動了一下。
刑室小,所有人都瞥見了,全部身體發僵,屏息!他們既懷疑自己眼花了,又生恐沒有眼花。
“咯咯窣窣……”
屍體的腿是不是又動了?
不對,頭顱是不是也在緩緩偏挪?
外頭扒門縫的宗甸等獄吏也有瞅見這狀況的了,眼睛瞬間要瞪裂!
屍體:“不行了,我蜷得慌,要是審完了……”
“啊——”
外頭的人鳥獸散,裡面的人往外逃命,師徒情深成了笑話,林音眼翻白,一口氣沒上來,嚇死了。
屍體當然是假的。
谷楷昨天才進洛陽城,怎麼可能知道僧芝埋在哪?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挖啊,人埋久了會傳疫病的!他的同僚管賢常年剖屍驗屍,熟知死人特性,於是自願扮屍,先在腦袋上敷了層面糊,再用染布的顏料從頭潑到腳。
虛驚過後,谷楷和管賢以著急回司州署為由匆匆離開廷尉署,崔少卿暫時顧不得武始伯家的滅門案,他趕緊擬文書,附帶林音、林梨,以及元羽將軍協助所查的楊奧妃身世等等供詞筆錄,一起送往皇宮。
下午未時,齋宮。
齋帥王仲興拿著一封請見手書進殿,稟道:“元志來京赴任,現在外面,請求拜謁陛下安。”
元恪拿過請見手書,展開看。
“臣元志昔年隨先帝南征,暴民生亂,臣本職當然,護衛先帝而眇一目,又因代行恆州事務途中舊病復發,眼疾傷襠,絕子嗣之福。唯陛下寬厚仁慈,體恤臣與義子茂兩地分離,調臣回京畿授司州別駕。臣接任命後,日夜兼程至洛,感激涕零,懇求拜謁回報聖恩,祈願陛下萬載安康。”
眼疾傷襠?
眼疾還能傷襠?當年傷的又不是腚上的眼!
元恪在這四字的位置彈一下,命令御醫王顯:“你和元志說,朕居喪禮,無緊要政事不見外朝官員,他的忠心朕知,輔佐廣陽王總理州署事務,才是對朕最好的回報。”
“臣領命。”王顯明白,這是讓他送元志出宮時為其把脈,察驗病情有無虛報。
元恪又詢問:“元志的義子是……”
侍衛茹皓回道:“是左將軍尉彝的三子尉茂,今年十一。”
元恪命令於登:“你和王顯同去。”
“臣領命。”於登稀裡糊塗追上王顯,把剛才殿中的問答講給對方,問:“陛下為何讓我也過來?如此看重元志麼?”
道理很淺顯,可王顯還是裝著思考幾息才道:“現在司州刺史是廣陽王兼任,廣陽王歲數大了,好飲酒,幾乎不管州務,陛下讓元志擔任司州別駕,相當於總管州事,可見信任。子承父榮,倘若元別駕只能過繼尉彝將軍之子茂為嗣,你就把元茂召進直閣,如此,不僅元別駕父子感激陛下,尉彝也不好和元別駕生嫌隙。”
於登恍悟,感慨道:“陛下真是仁厚,能為臣子著想到這一步。”
元志站在宮殿外頭的大太陽底下,汗水溼透了遮蓋傷眼的那塊布。
王顯、於登上前轉述聖意,當王顯輕把元志脈搏時,心裡一沉。他習慣隨身帶乾淨麻紗,說道:“我為別駕更換眼布,現在才七月,還得炎熱一段時間,別駕記得,要是在自己府裡,就讓傷眼透透氣。”
送元志出齋宮範圍時,京兆王身影出現,元愉無視元志,只和王顯、於登說話。
元志無怨容,仍規規矩矩向京兆王行禮,才由羽林兵帶離出宮。宮外,不僅幕僚苟起在等候,上午幫著廷尉署審案的小吏谷楷、管賢也在。
登車後,元志迅速扒開後腰,由管賢針灸,解除進宮前對腎氣、心脈的壓制。這種壓制一旦超過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