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撅起嘴,“不過常教講師每月只有三百錢,而且一季一發,嘻嘻。”
尉駰被女兒的難為情逗地哈哈笑,他寬慰道:“有我和你阿母呢,你的錢自己攢著。我找到抄書的活了,比在平城時給的價高。”
提到妻子,尉駰的思念彷彿山淌水,水繞山,綿綿延延不可收。
月照洛陽城。
內城東邊的永和裡,畫棟連閣矗星斗,每處樓閣都似巨人俯瞰著它們映在街道上的影子,而人們在夜晚經過這條街,自然而然想避開所有黑影,從而生出壓迫感。
軲軲轆轆……
任城王元澄和長史李宣茂坐在第二輛次車裡。
元澄下午巡察太倉時,接到了五妹純陀的手書,純陀囑咐他忙完事情後不管多晚,一定去永和裡的邢宅一趟。
“慢行。”趙芷突然出聲,讓車伕控馬減慢速度。
李宣茂隔窗問:“怎麼了?”
“躲好。”趙芷如鷹隼銳利的雙眼看向高低遠近的黑暗,周圍的其餘護衛也警覺起來。
一聲清脆的敲擊聲響起。
似玉似金。
這聲音的傳出之地在左前方的高處。
弓箭護衛剛朝這個方向拉弓,又一聲似人卷著舌怪叫的聲響,從右方的店肆夾道里發出。
護衛長命令車伕:“把車掉頭。”
晚了。
他們前後左右的建築裡跑出一個又一個的深衣殺手,有人握刀,有人攥斧,還有最可怕的弓弩殺手。
李宣茂把車底隔層掀開,可是任城王長呼一口氣:“本王不……”
趙芷:“閉嘴!都躺進去!”
李宣茂才推辭“我就不用”,話音沒落全,四面八方弓弩齊發!
趙芷在警覺生死危機的前一息鑽進車廂底,把礙事的弓箭扔在下方,整個人如蜘蛛一樣緊扒在廂底部。車廂的壁板很厚,這一輪攻擊下,任城王和李宣茂都沒事,可是護衛們死傷慘重,好幾人死前撞擊在車廂上,嚇得裡面的元澄、李宣茂都大氣不敢出。
殺手來收割了,腳步聲若鬧獸潮似的衝向兩輛馬車。
等的就是這些賊寇靠近!
趙芷瞅準一個拿斧的,猛然奪到手的瞬間,反身而劈,一斧斷後方人首!
血線隨她的旋轉濺起半弧,她再回身以手為刀砍折執斧人的脖子,順勢摁著此人還沒來及倒下的身軀借力,飛腳!
踢死第三人。
咚!屍體重重砸在車廂上彈開。
又一聲沉悶砸響後,元澄、李宣茂聽見殺手在呼喊:“先殺這婦人——啊!”
“不好,不要近身和她搏!”
箭聲、弩聲又一次襲來。
從車裡聽,感覺外面在落大冰雹一樣。
又安靜了。
元澄、李宣茂這時更加屏息,他們期盼打鬥結束了,可是又明確知道不可能!
“殺——”
突兀的尖厲聲,像被刀割了一半喉管的公雞。
砰!
又一具屍體倒地。
“撤撤撤——”
前方亂聲退,後方,密集的腳步動靜夾雜著少許的馬蹄聲朝這處急聚。趙芷在外面敲一下車廂:“是官兵,僕射先別出來,把身份牌給我。”
趙芷還活著!那麼殺手全死了?任城王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時基本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