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和顧長夜不相見,他們二人便越是常常見到。
花枝看著他一身冷然的走近自己,渾身每一處都透著不自在,身上的傷疤每一處都隱隱作痛。
卻沒想身後的小傢伙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一看見顧長夜便躲在她的身後,緊緊抓著她的衣襬,很害怕顧長夜的模樣。
顧長夜停在花枝面前,視線冰冷的瞥了一眼花枝身後的顧長琪,然後收回視線淡漠的開口:“去找個工具。”
雖是淡漠,卻也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花枝半垂下眼眸,不想多問,不想多說,不想和他有過多牽扯,只想快些離開有他在的地方。
她轉身想要去找工具,不是順從於他,只是想快些解決的這件事,然後離開。
可她還沒邁開步子,顧長琪扯著稚嫩的嗓音喊道:“我也要去!”
花枝柔聲說道:“臣很快就回來。”
顧長琪卻不肯放手,“不,我不要”
說著,他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冷著臉的顧長夜。
花枝便明白,這小傢伙和她一樣,不想和顧長夜單獨在一起。
她便不再多說,拉著她去尋工具。
半晌他們才找到一個用來鏟花泥的小鏟子,小跑了回來。
顧長夜看了一眼不過巴掌大的小鏟子,一陣沉默。
花枝也知道這鏟子太小,要想挖出一個能埋下半口缸的深度需要花些時辰,可眼下他們不想驚動別人,也就只能找到這個鏟子了。
她以為顧長夜會說什麼,可最後顧長夜只是蹲下身,認真的鏟了起來,並沒有多說什麼。
顧長琪輕輕扯了扯花枝的衣袖,將她拉到一旁小聲說道:“你和六皇兄相熟嗎?”
花枝搖頭,“不熟。”
顧長琪撅起小嘴,“六皇兄平日裡很兇的,從來不會幫我的忙,而且也從來不喝我說話的,母后也讓我躲著點六皇兄。”
所以顧長琪才很怕顧長夜。
顧長夜如此對待顧長琪不難理解,他與宋婉思不和,更何況他很清楚宋婉思對皇位打的是什麼主意,對顧長琪的態度不好很正常,更何況這種不和大家心底都清楚,他若是主動和顧長琪說句話,保不準會被人想成要害顧長琪。
想著,花枝下意識的看向顧長夜。
他說過,皇宮中沒有骨肉親情,沒有手足情深,他生的那副冷淡的性子,心中裝不下任何人,也實屬正常。
在花枝收回視線後,顧長夜冷冽的眸子也向她瞥去一眼。
花枝以為完成這件事會需要很長時間,卻沒想顧長夜的動作很快,還自己一個人將銅缸安置在了坑中。
顧長琪看向花枝,“為什麼要將這個缸埋起來一半?”
花枝解釋道:“如今早晚冷暖變化太大,但是水的冷暖變換緩慢,這些魚嬌貴得很,所以才會生病,將水缸埋起來一半,土地的便會調節缸內的冷暖。”
顧長夜又問道:“這樣便能醫好它們嗎?”
花枝輕聲嘆息,她並不確定,只是一個猜想而已,能否活下來還要看這些魚了。
見花枝沒有回答,顧長琪趴在水缸邊,眼底露出黯然,“所以最後它們還是會死是不是?都會離開我是嗎?”
小孩子的寂寞有時和大人們是一樣的,只是他們更難以接受孤獨,等到他們學會的那一日,便說明他們長大了。
花枝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在他身旁蹲下,輕聲說道:“它們沒有離開,只是用另一種方式陪著你。”
顧長琪含著淚光看向她,“那時什麼意思?”
花枝笑著說道:“我小時候聽別人說的,它們死之後,便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在天上記掛著想念它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