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遠處的燈光,花枝看清那個佝僂著的身影。
那人的臉上佈滿了可怖的膿包,有些膿包已經破裂滲出濃水,濃水順著坑窪打的臉頰流下,令人作嘔。
除了一雙眼睛,這個人的臉已經面目全非,花枝第一眼看去著實被嚇了一跳,雙腿一軟,下意識的向後踉蹌一步。
那人也跌得撞撞的向前,乾瘦如柴的手向花枝伸著,嘴裡還喃喃的念著:“不要,要,不要,要”
很快花枝便鎮靜下來,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仔細看著那張可怖的臉。
雖然從面容分辨不出此人的性別,不過看這人的穿著應該是一位老婆婆。
“你是這裡的村民?”花枝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婆婆卻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一般,完全不理會她。
花枝想起柳成說的話,赤嶺村的村民因為疫病都已經神志不清,根本不能正常回答別人的話。
她一邊細細打量起老婆婆,一邊從身上拿出一副細紗做的手套帶上。
“老婆婆,我是宮裡派來的大夫,現在要給你診脈,檢視你的病情。”
不管老婆婆能不能挺到她說的話,花枝還是禮貌的說道,然後小心翼翼的向老婆婆靠近。
幸好這個老婆婆並不抗拒她的靠近。
花枝扶著她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然後為她診脈又檢視了身上的傷口。
這種病症像極天花,但比天花可怕的多,老婆婆正發著高燒,之所以會神志不清,應該就是由此引起,不僅臉上生出了膿包,全身上下皆是輕重不一的膿包,只怕這些流出的濃水都會將病症傳染給他人。
花枝的面色凝重起來。
這症狀她從未見過,而且她還從未醫治過疫病,心下生出些許不安。
她抬眼看向老婆婆,思忖半晌覺得不能這麼快下結論,還需要看看村子裡其他人。
“老婆婆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花枝輕聲說道。
老婆婆卻只是雙眼無神的搖著頭。
花枝掐算著時間,心底有些焦急。
她的時間並不多,必須在下次守衛換人的時候看完村子裡的狀況,然後立刻離開。
最後她只好將老婆婆一人留在了原地,獨自跑進村子裡。
夜裡的赤嶺村要比白日裡更加荒涼。
不僅如此,村子裡的房屋並不多,花枝一路走過去,遇見不少睡在外面的病人,他們有的擠在牲畜的棚圈中,有的則直接躺在外面的地上,身下只鋪了一層草蓆。
每個人都發出痛苦地聲音,聽了讓人跟著陣陣發顫。。
花枝一邊為他們診著脈,一邊拿出紙筆做著記錄。
兩個時辰的時間過去的很快,花枝發現時間根本不夠用,村子裡三百多人,她連一般都沒有看到,可又不能繼續磨蹭下去,最後只好決定今日先作罷,明日再來。
她回到營帳時,外面天色已經矇矇亮,許多士兵已經起身。
花枝正脫著身上的黑衣,營帳外突然傳進來顧長夜的聲音。
“陳醫司,你醒了嗎?”
花枝一驚,未出聲作答,更加慌張的脫起衣裳。
未得到裡面的回應,顧長夜本妖轉身離開,可未等轉身,便聽到營帳裡窸窣的聲音。
他微皺起眉梢,“陳醫司?”
依然無人回應,他沉默仔細的聽著營帳內的動靜。
裡面的人分明醒著。
隱隱猜到發生什麼,顧長夜顧不上旁的,直接掀起營帳的門簾走進去。
花枝沒料到他會闖進來,心下一驚,然後急忙扯過一旁掛著的外衫,將自己從頭罩住遮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惱火的看向顧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