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小人兒,傳來似是小貓般的呼嚕聲。
他一隻手撐起身體,幽深的視線深處含著點點疑惑。
其實他睡得並不深,從花枝幫他重新包紮時就已經醒了。
她指尖柔軟流連的觸感,直到現在還殘留在臉上。
顧長夜起身走到花枝的身側,看著她因為睡得迷糊而搖搖欲墜頭。
最後一下墜的格外厲害,花枝的小腦袋瞬間向一旁倒去。
顧長夜立刻本能地伸出手,她的小腦袋便落在他寬厚的掌心之中。
他保持著俯身的姿勢,背脊瞬間一緊。
屋內的燭火夜風吹的跳動,他的心便也隨著晃動的燭火一起搖曳。
“顧長夜”她在夢中呢喃著。
按理來說,花枝這樣直呼他的名字,他本該心中惱火。
可細細回憶,在柔麗她被士兵欺負時,在鬼市她差點被人販賣時,她都喊了他的名字。
那兩次他生氣了嗎?
顧長夜微微蹙眉,發現那兩次他都沒有生氣。
好像還有一次
那時花枝剛被他帶回王府,他命下人給她換了衣裳,重新帶到自己面前。
花枝臉上骯髒不堪,唯有那一雙眼睛掩不住的明媚。
但讓顧長夜格外的感到心煩。
“從今天開始,你便叫阿奴,記住了嗎?”
花枝兩隻小手緊緊地抓著衣襬,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帶著孩童青澀的固執,回答他:“我有名字,我叫花枝。”
顧長夜很討厭這個名字,提起這個名字會更加激起他的仇恨。
“永遠不要讓我再聽到這個名字,從你進入王府的那一刻,你便是阿奴。”
她依然緊緊抓著衣襬,似是在心底作了一番鬥爭,最終還是向他妥協輕輕點頭。
然後,她揚起臉,用滿是天真稚嫩的嗓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顧長夜的視線冰冷地落在她臉上,緩緩站起身走到她蹲下身,和只到自己腰腹間的花枝平視。
“我叫顧長夜。”
他要讓花枝知道他是誰,記住是他將所有的痛苦強加給她的。
花枝望著他的眼睛,最後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甜甜地喚道:“顧長夜。”
可顧長夜並沒有被那個無邪的笑容打動,而是陰冷的警告她:“你是這個王府最低賤的奴隸,以後只准叫我王爺,若敢再有逾越的行為”
顧長夜指了指她的手腳,“我會讓人打斷你的手和腳。”
小花枝的身體微微一顫,臉上的笑容慢慢冷掉。
從那以後,她一直都有乖乖地聽他話,叫他王爺,對他的話唯命是從。
縱使她表面上,將他們二人劃出明確的區別,可每次遇到危險,本能的反應是壓制不住的。
他是她心中最鋒利的矛,最堅硬的盾,是唯一護佑她長大的人。
顧長夜眉頭緊蹙地看著她,眼底的冰冷卻漸漸柔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