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在顧長夜的營帳外跪了一整夜。
初夏的夜還是微涼的,在荒野上更是冰冷。
第二日太陽昇起時,花枝便覺得四肢冰冷的已經沒有知覺,她試著活動身體,可這身體就好像是別人的,半分不聽她的使喚。
顧長夜走出來時,只是冷冷地瞥她一眼,便徑直繞過她離開,也未叫她站起來。
直到隊伍準備出發時,李叢出現,花枝才被他叫起來。
兒時留下的寒疾又被勾起,哪怕只是輕輕動一下,全身上下每一處骨頭,都像是要碎掉般疼痛。
花枝咬著牙忍受著劇痛,走進侍從裡。
她不想拖住隊伍的步伐,她來是想確認顧長夜安好的,不是拖他後腿的。
花枝強撐著身體走了半日,可身體的痛楚半分未減,到正午時反倒加重許多。
眼前的路越發模糊,腳下也越加無力。
旁邊的人也終於看出她的異常。
“喂,小子,你沒事吧?是哪裡不舒服嗎?”
花枝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衝那人搖搖頭,“我沒事。”
那人看她白的可怕的臉,心想這哪是沒事的樣子。
而顧長夜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
一路上他一直陰沉著臉,讓一旁的李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李叢回身檢察隊伍時,聽到侍從低聲的議論,知道了花枝似乎生病的事情,左思右想覺得一個姑娘家,跟著他們一路走過來已是不易,現在又染上風寒,身體一定更吃不消。
於是,他騎馬轉身回到顧長夜身旁。
“王爺,阿奴她好像病了。”
顧長夜的臉色倏然變得更加陰沉。
見他沒有開口,李叢繼續說道:“我們要不要停下來,找個大夫給她看一下,若是等下她倒下了,會將整個隊伍拖住。”
“她倒在哪裡,就將她扔在哪裡。”顧長夜聲音冰冷的開口。
李叢瞭解顧長夜,他若說要撇下阿奴不管,那就是真的不想管。
再多說,只會激怒他。
李叢閉上嘴巴,卻暗暗的嘆口氣。
顧長夜皺眉繼續向前,卻一直心想著李叢的話。
她還真是不抗折騰,只是跪了一夜就病了?
這讓他想起花枝打碎沈憐鐲子那一次,她也是暈倒在雪地裡。
那時她的小臉蒼白的可怕,嘴唇沒有半點血色,蜷縮在雪地裡,呼吸微弱的像是隨時會斷氣。
或許,她一直都這麼不抗折騰。
顧長夜越想越煩躁。
良久,他倏然開口,“這幾日日夜冷暖不定,等到前面,將帶來的防傷寒的草藥煎一下,給他們一人一碗,免得誰病倒,拖累隊伍。”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冰冷生硬。
李叢不敢妄加揣測顧長夜的想法,卻隱隱覺得,這些都是他找的藉口。
隊伍停下,花枝找個樹幹倚靠著坐下。
明明日頭正熱的毒辣,可她卻半點感受不到溫暖,還像是身在隆冬之中。
一個身影罩下來,將她籠在影子裡。
那一瞬間,花枝好希望是顧長夜。
可一抬頭,卻是淺笑著的李叢。
“來,把這個喝了吧。”
花枝看著他手中的碗,眨眨眼,“這是什麼?”
“王爺讓備的防傷寒的草藥,快喝,你會舒服一些。”
一聽是顧長夜,花枝的眼睛微微一亮。
她接過碗,看著滿是苦味的湯藥,心底卻泛著一絲甜。
可沒一會兒,她便發現這碗湯藥是人手一份,心裡剛升起的甜意又回落下去。
原來顧長夜並不是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