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城中獨自一人,感受著孤獨。唯有這把琴,與他相伴。
你一直都在乎這架琴,彷彿每次撫摸都很小心翼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的心更疼。你真的在乎這架琴嗎?還是在意琴背後的含義?
一曲離人殤被靜靜的彈奏出來,院子裡的花卉綻放在他的眼裡。這一雙深不見底的眸,裡面的色彩是那樣的蒼涼與哀愁。他彷彿不是在彈琴,而是在撫摸沉睡已久的戀人。
他的戀人在哪裡呢?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曉。他把她藏了起來,任何人都無法找到她。
只有他自己,能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去看看她,看著她在自己懷中沉睡的模樣。儘管她越來越瘦,越來越輕,可他還是執著的認為,她有一天會甦醒過來。一定會!
柔情的尾音斷在他的指尖,琴絃上沾了些紅色的液體。
他的手指被琴絃劃破了,沒關係,肌膚的疼痛對於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只有心上的痛才會讓他感受到,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冰冷無情的行屍走肉。
啪啪啪……
“很妙的一首曲子,可在我聽來,卻想流淚。也許這首曲子太悲了,悲中藏著哀鳴,哀傷之中又透著痴情。好一個痴情的無情公子。”
說話之人就站在無情公子身後不遠處,也許他知道,他不能再進一步了。那簡單的一步意味著什麼他可能會洞悉,但卻不會知曉,於是他始終都不敢嘗試邁出這一步。
因為這世上只有兩個人能夠接近無情公子。一個是武林盟主風逐雲,憑藉一把天地無量劍,僅在三招之內逼退了無情,取得盟主寶座,但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
另外一個能夠接近無情公子的人,是他的妻子。可是,據說他的妻子好像中了一種罕見的毒,長睡不醒,日漸消瘦。無情未必無情,也許他曾經冷血無情。可當遇到那個女子的時候,他冰封的心就開始了消融的過程。
二十年了,無情公子的臉龐好像沒有被歲月烙印,依舊丰神俊朗,但他的臉色卻很蒼白。連同他的手,也同樣帶著病態的蒼白之色。
他用食指撥動著琴絃,虛無縹緲的聲音含著蝕骨的冷,“你找我有事嗎?”
他背後的那個人,將姿態放低,朝著無情公子微微一拜,神態略顯尊敬,“請無情公子釋出絕厲追殺令。為濟世堂,也為了全武林人士,追殺一個人。”
無情公子顯得很意外,這個寧波自從建立濟世堂之後,作風十分高調,為人也頗為桀驁。為何會為了一個江湖女子而煞費周章呢?他漫不經心地撥弄琴絃,“就因為她傷了你的女兒?還是你一直覺得,她的醫術比你高明?想要憑著武林之勢,剷除勁敵?”
既然無情公子點破,寧波也不再賣關子,“寧某確實想報仇,我女兒體內封存的煞氣被百里晴遷一掌激發。我耗費十年的功力為雨詩壓住煞氣,令她不再痛苦。但卻被百里晴遷一手破壞,我豈能善罷甘休?”
“那是你的家事,與江湖何干?又與我何干?”一絲不屑的笑意從無情公子的臉上閃過,他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眼裡毫無波瀾。
寧波幽幽一笑,盯著無情的背影說:“我女兒的仇我可以暫且不報,但百里晴遷這次可是觸及了公子的底線。公子可知百里晴遷正去往哪裡嗎?”
無情公子眉峰一動,“她去了哪裡?”
“西域。”寧波的笑容高深莫測,“西域的秘密已經被她探知了,她如果得到了那樣東西,恐怕會……”
“她去了西域。”無情公子的眉峰稍稍一皺,西域的秘密他一直都在關注,只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
然而,百里晴遷卻有所動作,難道……
無情忽然問:“風逐雲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天一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