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聞得那花露香妙非常,便吩咐道:“這也是舶來品了,回頭讓老四帶幾瓶子回去嚐嚐,別說朕這個皇阿瑪不疼孫子孫女,鬧鬧又要跟朕撒嬌撒痴說朕不疼她了!”想起搗蛋俏皮的鬧鬧,康熙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笑容。
看到康熙臉上的憂傷掩過了素日的慈祥,黛玉不覺低下頭暗暗拭淚。
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是明知道即將離世的時候,卻還要受盡苦難,才是最銘心刻骨的痛。
康熙站起身,顫巍巍地走到胤禛跟前,張開手用力抱著他,仍當他是幼兒一般:“老四,等皇阿瑪不在了,你可要記得心狠手辣,但凡能威脅到你地位的人,斬草除根,決不能留下禍患!”
回首往事,眼中影影綽綽站著,都是自己這些兒子,是自己無能?還是他們居心叵測?總是覬覦著自己的位子啊!
其實,他年紀老了,很想擁有那最平凡的含飴弄孫之樂,可是,他是皇帝,註定了不能與兒孫嬉笑成片,每一個人就說‘伴君如伴虎’,一層層君臣的隔閡,早就磨滅了彼此血濃於水的親情,皇權之下,沒有情啊!
胤禛多年不留的鐵漢淚,竟是悄然從眼角滑落,站起身,才發覺,他竟比有些佝僂的康熙還要高上半個頭。
輕輕抓著父親的手,胤禛鄭重地道:“皇阿瑪,你放心!”
遲疑了一會,胤禛才道:“若是一輩子圈禁他們,雖沒了自由,卻衣食無憂,豈不是都平安無事?兒子也不必揹負殘害手足之名,皇阿瑪又何必非要放他們出來,與我作對,再生事端?”
“他們,就說眼中釘肉中刺,也許很小很微,但是卻有徹骨之痛。圈禁了十年,他們未必就是死心,前兒個胤礽私自借太醫之手傳了訊息處鹹安宮,交給弘皙,雖然讓朕截住了,但是卻不可不防。胤礽也罷了,到底老八幾個還是不死心的,再者,還有胤禟是皇商,也給了他們一個籍口。”
康熙徐徐道來,神色不驚不變,似是敘說著別人的事情,於他沒什麼干係似的。唯獨那雙睿智的眼睛中,透漏出一絲絲的傷痛,一絲絲的堅定,瞧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赦免胤祀胤禎等人了。
灰白的眉高高揚起,聲音更是如洪鐘般在乾清宮迴響不停:“老四,你給我記住了,一個字也不要忘記:江山是你的,天下是你的,皇后是玉娃兒,她會輔助你振興大清的錦繡前程!倘若,誰威脅到了你們的江山社稷,哪怕有一絲一毫,不管是手足也好,長輩也罷,一個都不留,不流血,不是江山社稷!”
聲音之重,震得黛玉雙耳也嗡嗡作響,心神不自禁地纏鬥不休。
在看著宮外的時候,綿綿細雨,竟是化作了冷刀利劍,滂沱而下,一滴一滴重重地敲打在心扉上!
康熙的身子每況愈下,右手已經沒有絲毫知覺,但凡奏摺,不是左手批閱,便是吩咐胤禛待批,可見信任。
朝臣紛紛上奏:“如今國無儲君,人人覬覦,請皇上立下儲君之位,以防日後萬一!”
康熙高高坐在九龍寶座上,俯瞰著乾清宮的諸位重臣,卻只是淡然一笑:“依眾愛卿的意思,朕應當立誰最妙?”
隆科多上前道:“回皇上的話,四阿哥雍親王爺智勇雙全,又是從無數刺殺中披荊斬棘過來的,且生平並無出格之事,清閒天下知,又不曾與諸位皇子謀權篡位,更沒有加害皇上之心,忠孝兩全,如今政績人人稱讚叫好,因此,諸位皇子中,又只雍親王爺至今能當此任,除雍親王爺之外,別無他人。”
康熙點頭不語,垂目不見胤禛上朝,便低聲詢問李德全。
李德全忙湊到康熙身邊,輕聲道:“雍親王爺吩咐送來訊息說,春寒料峭,福晉竟是染了風寒,王爺極是擔憂,小阿哥小格格又小,竟沒有人能照料著,因此王爺告假一日,今日不上早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