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的跳下床,重新點起了桌上的蠟,然後重新坐回床邊,這個他殺了他心愛之人的匕首,沾染了他心愛之人鮮血的匕首,緊緊握在他自己手裡,爾後毫不猶豫的向自己左腿剖去。
他在南疆的時候分解過無數或活的或死的動物屍首。
因此,他將自己那根左腿小腿骨剔出來的時候,速度很快。
快到就那麼幾個眨眼的瞬間。
他又一把削斷了她的一縷青絲,又強忍要昏厥過去的疼痛,反手削了自己的青絲,快速將兩股青絲纏在了一起,又在蠟燭上纏住了,最後,將末端栓在了那根白骨之上。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忍了十六年了。十六年多少人做過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此時竟然還要拿你我二人的緣分做玩笑。老天爺實在太過分了。」
「實在太過分了。」
他不去管自己血流如注的腿。
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不能作為一個人活著了。
我是你的祭祀之物,月娘。
我的命拴著你的命。
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他又反手抽過那匕首在自己左手手心劃了好幾道,劃出了一個詭異的圖形,然後抓住了那根腿骨垂下的蠟,淡聲頌起一個所有南疆蠱師都未曾聞過的蠱陣。
繚繞的黑金之霧從那蠟燭之上緩慢燃起,爾後繚繞了一整個屋子。
霧氣繚繞到已經看不見彼此了,他卻準確無誤的單手捉住了她的手。這才有勇氣,在自己胸前,極其極其緩慢的劃了一刀。
他將手伸前,刀尖上的鮮血滴滴落入了那蠟燭之上,燭光猛然爆亮。
蠟油滴落在地,卻沒有凝固,反而像是融合了甚麼蟲子一般,慢騰騰的在地上咕蛹了起來。
他在霧氣繚繞裡,將一切都看的分明。
直到滴到再沒有蠟油,耗盡了這一支蠟燭,他從地上撈了一把,將緩緩從蠱陣中被召喚而出的小小冥蠱,扔進自己這已經空掉的左腿小腿之中。
爾後仍舊拿了月娘的青絲做線,縫補了起來。
真正的新郎踩著虛浮的步子入了室內。
嘻嘻哈哈笑了幾聲,外面的人群聲這才不鬧騰了。
你瞧,大戶人家也是有大戶人家好處的。沒有那勞什子陋習,此刻,周邊全都寂寂了。
他知道那人走進,帶著點不耐煩道,「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
「拿到了就快點走,我帶你回蘇家。」
「好。」
「東西呢?」
「在這裡。」
在蘇家所謂的小公子靠近自己身體這一刻,他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扎中了他的心腔。
又在早已鮮血淋漓的左手掌上再度劃了一個詭異的符號出來,又在尾指上拉了一刀。他輕輕點於他這個哥哥的眉心,上下各擴了一道。
然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哥哥,一路走好。」
語畢,屍體如煙消。
左手手上的蠱印奇異的亮了亮,他取過一支蠟燭來,又開啟門取過門口上的一盞罩燈來,再度盤坐於地,起了蠱陣。
將罩燈並著那個耗盡了的蠟,且燒著了青絲的一小灘和在了一起,他重新扯下簾帳的線,將燈籠和他的腿骨拴好。
接著坐在已經死去的月娘床邊,持著那個仍沾了血的匕首,細細打磨起那根腿骨來。
甚至還有閒心想想,日後要再加個甚麼玉罩,襯得好看點。
燈盞在他打磨那根『燈柄』的時候,默不作聲的悄悄燃著了。
泠泠月下,這個年僅十六歲,風華絕代的少年笑的有些入了魔的瘋癲,他吃吃的笑個不停,過了半晌,咬著下唇才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