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陷還不放心,在軟榻尾端坐下了,單手拍在榻邊用內力溫著,這才稍微安心了點。
你說蘇提燈萬一不小心病了,再不小心病死了,那沉瑟回來不得找自己拼命麼。
話說……沉瑟又甚麼時候回來呢?
薛黎陷剛想到這兒,便覺袖子又被人扯了扯。回過頭去,看到蘇提燈遞過來甚麼後,薛黎陷就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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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瑟甫一落腳半山腰處,就驚飛了一片花枝碎骨。
漫天緋紅流光繚亂,他那一身白衣在暗夜裡也就白的更加奪目。
直到沉瑟走遠,遠到再也瞧不見身形,那群花枝碎骨這才慢慢的迴歸了各自原本棲身的樹枝上。
手上還提了一個小油紙包包起來的糕點,沉瑟拿食指勾住的,一路上卻時不時的拿小拇指去觸碰摩挲,他這幾天心裡都有點煩悶,就跟這時斷時續,卻從未徹底化乾淨過的雪似的,明淨一半兒,灰垢一半。
內心嘆了幾嘆,沉瑟下意識的停止了手上所有動作,一腳輕輕踩入陣眼。
雪下的很輕柔。
廊簷下的風鈴響的很飄渺。
石桌旁的茶香若有若無。
但是……
沉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覺得,自己眼睛出問題了。
廊簷下那個軟榻他識得,軟榻上躺著的那個他也識得,榻尾上坐著的那人他照樣識得,只是那人捧著一本佛經讀的結結巴巴,他就不太搞得明白這副詭異的畫面了。
又把視線調到石桌那邊正在沏茶的綠奴身上,沉瑟默不作聲的盯了一會兒,成功的把綠奴盯得渾身不自在起來,爾後小心翼翼的回過頭來,瞧見了自個兒。
看著那個小綠色身影顛顛的衝自己跑過來時,沉瑟心裡先默默自問自答了自己幾個問題,這才抬手指了指薛黎陷和蘇提燈那個方向,用眼神示意道——怎麼了這是?
綠奴也有點小緊張,但是一想到這件事全是因為沉公子起的,現在沉公子回來了,就應該好很多了,於是忙道了句,「沉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先生他……」
薛黎陷讀佛經讀的正起勁呢,大腦還在用心的分析這彎彎繞繞的語句都他孃的是甚麼意思,因此便沒注意到沉瑟這個高手回來了,此刻一聽聞綠奴說話,倒是把他嚇得一個激靈起了身,懷裡的佛經和手裡的佛經撲啦啦的就掉了一雪地。
怕被溼了又趕忙起身去撈,沉瑟在遠處瞧見薛黎陷那個冒冒失失的樣子就覺得上火。
「他怎麼了?」沉瑟不解的反問綠奴,一面卻來不及等答案當先邁出了步子去。
薛黎陷那體格忒大,因此沉瑟只來得及看到蘇提燈聽到自己說話後好像是略微起了起身,再然後身形就不見了。
搞甚麼鬼?
薛黎陷原本是準備涕泗橫流一把的上前去親切握住沉瑟的手,再萬分涕零的用綠奴的語調也來一句,「沉大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可腿還沒跨出去一步,便覺得衣服下襬被人揪住了,略微回側頭,就瞧見蘇提燈掙扎著起了身,在軟榻上往前爬著膝行了幾步,披風蹭掉了也來不及管,只一個勁悶頭藏自個兒身後去了。
欸?!
欸欸欸?!
這不是他心心念唸的沉瑟麼?
這不是沉瑟回來了麼?
搞麼子咯?!
薛黎陷一時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下意識覺得蘇提燈是在躲沉瑟。
沉瑟走近了,卻也不急著上前,只是抬起眼來打量了下薛黎陷,又把視線探到他身後去。
還未等開口問問這是在鬧哪一處,就聽見薛黎陷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語調開了口:「蘇提燈,別鬧了啊,乖,快出來啊,你看看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