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流到地面,還沾在了座位上。他們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大妙,連忙用紙巾擦拭尿漬並對眾人解釋說孫子病未痊癒,沒有辦法。
由於媽媽和那個抱小孩的老婦坐在同一側,因此媽媽主動讓了些空間給她,以便她處理殘局時更能施展得開手腳。目睹小孩第二次撒尿,還導致媽媽位置狹窄了,我感到無奈和窩火,卻還竭力壓抑住。
最可氣的是,小孩的姑姑,那個女人,抱過孩子竟對著他打趣地逗樂:“哦,又尿尿了,沒關係,正好讓他們嚐嚐咱的童子尿!”
已經分不清這話到底是開玩笑還是故意的,我忍無可忍,書生氣地挺身而出找他們理論,衝著他們重重地說了一句:“這是公共場合,你們應該講點社會公德!”
沒想到小孩的爺爺聽到這話後反應更加激烈,他怒不可遏地跳起來對我說:“我在這世上都活60多年了,還用你這個毛頭小孩用社會公德教育我?”
火燃起來了,激烈的爭吵不可避免。他情緒很不穩定,我脾氣也比較暴躁。媽媽和其他旅客把我拉了回來,好心的列車員還給我換到了另外一個位置上,可我仍然很激動,很惱火,很氣憤。
一個小時過去了,火車慢慢冷清了下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平復,我緩釋了很多。那家人也都靜靜地坐著,相互間沒有更多的言語交流,只有那小孩,依然東張西望、探頭探腦、活躍好動,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比我先到,當這家人緩緩起身,路過我座位準備下車之際,我第二次同那個嬰兒發生對視,他眼神是那麼潔淨、那麼清澈、那麼無邪,還衝我笑了笑,笑得很真、很純、很善,小臉蛋看上去真的特別可愛、特別美。他似乎不曾經歷我與他家人吵架的全過程,對我沒有記恨、沒有敵意、沒有別扭,一如我們剛剛見面一樣。
那一瞬間,我感到一種力量直擊心靈。
然後,我從翻江倒海變得波瀾不驚,很鎮定地審視自己,甚至對剛才的爭吵有絲絲悔意。天吶,一個嬰兒遞送的眼神、傳達的微笑竟然能夠平息一場“戰爭”留下的“後遺症”,讓長他十多歲的我釋懷,這是他爺爺奶奶姑姑還有我自己都做不到的。因此,孩子的燦爛臉容一直記錄在我腦海中。
後來,每當我心緒凌亂、思維混沌、腦袋沉重,就會翻開自己童年的照片,長久逼視,細細打量,美好的情緒,撲面而來;巨大的感動,充盈肺腑。
在孩子的字典裡,找不到恩怨、找不到仇恨,找不到邪念、找不到雜欲,找不到欺騙、找不到狡詐,找不到骯髒、找不到汙穢。總之,找不到盤根錯節的糾葛,找不到千頭萬緒的複雜。
通通透透,空空如也。這不是一種無知,而是一方淨土,因為沒有陰翳遮蓋,反而駐守著幾縷可以洞穿一切的光澤。
被這光澤縈迴籠罩,看上去美得妙不可言。
看上去很美之三(1)
——由“純情小男生”引發的思考
那天下午,到一位老師家做客,一小時後,我出來了。
一個抱孩子的中年婦女和我一塊進了電梯,把我嚇一大跳,以為被賣碟的跟上了,不過想想這在小區,不在中關村街頭,也就放心了。她熱情主動地招呼手裡的娃娃叫我哥哥,我受寵若驚似的趕緊撫摸兩下小傢伙的肌膚。
中年婦女目不轉睛地盯了我兩秒,然後半試探性地問:“你有十五歲吧?”緊接著她又馬上改了口氣:“十五歲怎麼長這麼高啊,你應該有十七、八歲。”
我臉上的神經和肌肉突然固定住了,送她一個面無表情,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哭該笑。
我的大姐,不,大嬸,您這誇我呢損我呢?咱都二十的人了,難道我不具備一個二十歲小青年的派頭?
聽完我話,婦女眼珠子圓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