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將屋子與景色連成一山,相互依存。
山下的老僕提著燈籠上去拍門,沒一會有人出來,卻是顧老爺認識的,已經四十多歲的畢梁立。
畢梁立嚇了一跳,忙跪下,他的舌頭沒了,只能嗚嗚咽咽的叨咕。
“成了,你說什麼我也聽不懂,小七呢?”顧巖的語氣聽不出半分的火氣。
畢梁立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推到全開,恭恭敬敬的跪著將顧老爺迎進門,帶著他一路往山莊後面走,這一路,青竹連片,花圃裡鮮花齊放,淡淡的幽香一陣陣的換著味道傾入鼻翼,顧老爺一路疲乏,此刻恨不得就找個矮塌在此處睡去,也好解乏。
顧老爺隨著畢梁立走到山莊後面,眼見著,那裡有一處奇妙的之地,被人工開鑿出的半個山岩下面,有一處可供十幾個下去一起泡都不覺得擁擠的,半圓不圓的大湯池。
這湯池裡的水,具是一年四季都不冷不熱的溫泉水,溫泉外,立著一個巨大的十二隔扇山水紋屏風,屏風這邊有矮塌,榻上有兩位著豆綠色的繡羅裙,頭上戴著如今上京妓家流行的朵雲冠子的清秀小女娘,這兩人,都是清湯寡水的摸樣,不妖豔,具是乾淨秀麗的品質。
她們一人吹排簫,一人扶瑤,見人進來,並不停止,只微微點頭。
顧巖繞過屏風,便感覺一陣水氣伴著一股子奇異的味道撲面而來,他吸吸鼻子,低頭細看,就看到,水裡那背對著自己,臉上蓋著一方白色絹巾,正舒坦的不得了的小弟。
顧巖打量了片刻,噗哧樂了:“臭小子,好會享受,害的老……哥哥我沒跑死,小七好會受用。”
水裡的人微微動了下,一隻手伸出來,將面上的絹巾摘了,自水裡轉頭,上下打量他,一臉的驚疑神色,這個人有印象,他大哥顧巖,只是怎麼這般的蒼老了?
兄弟二人如此這般的便相互打量起來,半響沒人吭氣。
顧巖自然也是上下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小兄弟,別說,兄弟七個,就這小兄弟長的最是齊整漂亮,這一身沒疤,沒坑的奶皮子,就不像顧家的崽子,真是的,活的太滋潤了!瞧瞧這品貌,就是在上京的世家子裡也找尋不出幾位能比自己小兄弟俊秀的。他只一眼,看著就覺著比其他的順眼起來。
“阿兄?”顧昭早就忘記自己大哥長的什麼摸樣,但是,他就是知道,這是自己的大哥,血緣是奇怪的東西,真的。他若孩兒時那般呼他,喊完,又失笑:“多年未見,不仔細看,怕是認不出的。大兄一向可好?”
“小七在怨我?”顧巖笑了笑,一伸手,很利落的將外袍揪了去,三下兩下的將衣衫脫了,露著一身七七八八的傷疤,外加一個已經長出肥膘的肚兒,最噁心的是他竟然還帶肚兜兜,肚兜上還繡了一叢花。這老東西都多大了,還帶這個?
他可冤枉人家了,老人家歲數大,肚子容易著涼,不帶著,跑肚拉稀那是常事兒。
脫了肚兜,顧巖,悠哉悠哉的下了水,這一下來,徐徐慢慢的一蹲下,便是通體的舒暢,不由的他長長地呻吟了一聲說到:“這日子美!以後,不當那鳥官了,哥哥便帶著你嫂子住在這裡,每日裡泡上一泡,比神仙還快活。”
顧昭想過一千種兄弟見面的情形,這樣的卻是意料之外的,怪不得上輩子,請洗桑拿也是社會的主要交流方式,他看了一會自己的大哥,也笑。笑完,隨手拍了兩下,有一十四五歲的小廝進來,不知道顧昭做了什麼動作,待他出去,沒一會兒,便捧著一個黑漆細花的矮桌進來放於石面。
矮桌上有兩碟菜餚,一冷一熱,一葷一素,一盤切成四瓣兒的米糕,還有一壺小酒,一個小酒杯。
顧昭的語氣帶著一絲他自己也沒發覺的親切,總歸他與這人是血脈相連的,他道:“大哥哥還是進點東西,空腹泡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