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達聽大庭廣眾之下有言訓誡於己,不知何人有此膽量。他怫然不悅,尋聲望去,見一身披藍袍之人昂首挺胸的看著自己。馬吉達心頭一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顯得對此人很是忌憚。
藍袍人又說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我們漢人和你們不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從不食言!”話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馬吉達面露慚色,眼中流露出忿忿之意卻沒再復語。湯予聽藍袍人之言,不由得對其生出幾分敬佩之心。他仔細觀瞧藍袍人,看此人年紀約莫五十七八歲上下,身材修長,直腰直背,頭戴金冠,臉色白皙,五官如雕刻般稜角分明,額頭上的二道皺紋寫滿滄桑,一頭黑髮垂及腰畔,鬢角雖已斑白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厚薄適中的嘴唇微微上翹,漾著一絲狡黠的壞笑,明亮的雙眸流露出一股畏人的豪霸之氣。
湯予不識此人,心下暗暗思量。藍袍人穩步走出人群,衝宗凡笑道:“宗凡大師可還認得我?”
宗凡神態謙恭,兩手當胸,十指相合,說道:“自齊雲山頂一別已有十五年了,傅施主的英姿老納從無一日忘記。傅施主,別來無恙。”
藍袍人哈哈大笑,說道:“多謝宗凡大師掛念。不錯,距齊雲山頂一別已有整整十五年了。這十五年在下無時無刻不謹記宗凡大師對我的教誨。”
宗凡頷首說道:“傅施主言重了。”
藍袍人銳利的雙眸隱隱透出一絲興奮,說道:“我對宗凡大師掛念的很,今日老友重逢理應好好敘敘舊。宗凡大師最近可好?”
宗凡悽然一笑,說道:“本來倒也還算太平,但遇見傅施主便不好了。”
藍袍人輕皺眉頭,問道:“此話怎講?”
宗凡指了指殿外橫七豎八的屍體,說道:“傅施主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藍袍人順著宗凡所指瞧了瞧,說道:“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我前來拜會宗凡大師怎好空手而來。這些不過是我給宗凡大師準備的一點見面禮,不知可還中宗凡大師的意?”
宗凡痛心入骨,說道:“我少林建寺近二百載,歷經無數磨難卻從無今日這般慘狀。傅施主先是命人在水井中下藥,後夥同景教邪徒夜襲少林,將佛門清靜之地變成人間地獄,真是慘絕人寰,天理難容!”
藍袍人仰天大笑,說道:“這有什麼不對?你們的佛祖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現下地獄就在眼前,豈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宗凡滿腔怒氣,說道:“傅施主因一己私怨便妄開殺戒,令多少無辜之人枉死,難道不怕被人罵做屠夫禽獸,千古罪人嗎?”
藍袍人雙眼射出一道寒光,說道:“屠夫禽獸?千古罪人?那日我傅家老小百餘口被邪僧盡害,血流成河,屍骨累累,你又如何說?”
宗凡低聲說道:“阿彌陀佛。傅施主怎可因幾個邪僧做了惡事,就遷怒所有佛門弟子?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若是一代代傳下去,今日你尋我報仇,明日我尋他報仇,那到哪裡才是盡頭?傅施主是五絕教教主,武林大豪,怎麼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