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
側王妃——蘇離。
蘇離面色微白,相較方才的蒼白失色,已好轉了不少。不過她著實嚇得不輕,大雨天的剛下船便看見浮屍,是人都會嚇個半死。
“殿下何在?”蘇離半閉上眼睛,任由婢女秋玲為自己按揉著太陽穴。
李忠原快速上前,“主子,殿下去了義莊。”
音落,蘇離拍案而起,“什麼?義莊?江鶴倫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讓殿下去義莊,不要命了?”
“殿下是自己去的。”李忠原欲言又止。
蘇離眯起了美眸,“你說什麼?殿下無端端的為何要去義莊?”
李忠原跪身,“主子恕罪,奴才聽聞殿下是追著一名女子去的,嘴裡——還一直喊著先王妃的名字。”
“白馥?她還活著?不,不可能!”蘇離拂袖,疾步離開。
廊柱後面,瘦小的身影悄悄隱去。
☆、第4章 你有幾個腦袋?
義莊內。
“師父?”暗香點燃了皂角和白朮,瞧了一眼容盈主僕。
容盈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林慕白。他坐在那裡,不知疲倦的眼睛裡帶著一種讓人心碎的遲滯。即便忘了很多東西,那個女子在他的世界裡從未被抹去過。
“不管她。”舌下含著薑片,林慕白已經帶好了特製的手套,準備妥當,“記一下,不可疏漏。”她不去看任何人一眼,注意力都留在死屍上,“男性,身高約七尺有餘,年紀應在二十四、五歲。”
她的手在死屍的頭顱處一寸寸的撫過,便是一旁的五月,看著都有些發怵。尋常女子遇見這樣的事,早就嚇暈過去。她倒好,竟幹起了仵作的事情。這番膽魄,倒是教人陡生敬佩,難怪這些捕頭對她都畢恭畢敬。
該女子,也算有些本事。
“頭部無明顯外傷,只是口中舌骨丟失。”林慕白拿起燭臺,照入死屍微張的口中,“舌根出未見新鮮傷口,看樣子應是舊傷。”說到這個,林慕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捕頭王。
這意味著,此人是個無舌人。天下間有一種人因為執行任務的秘密性,從入行開始便被割去了舌頭。
林慕白不再多說,取尺衡量頸傷的長度與深淺,確係一刀致命。因為泡在水中太久,已經很難斷定是哪種利器所為。
“他的指間應該戴著東西。”林慕白望著捕頭王。
捕頭王忙道,“撈上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方才剝衣服的時候,也未曾瞧見。”
林慕白點了頭,“取下的力道很大,以至指關節嚴重受損。”
待檢驗完畢,暗香以醋潑火炭,林慕白跨白煙過去,而後撤了身上的外裝。
“我畢竟不是仵作出身,能給你們的線索不是很多。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去請鄰縣的仵作,雖然路途有些遠,但為了能抓住兇手也不計這些了。”林慕白麵無波瀾。
捕頭王頷首,“此事我會稟報縣太爺,多謝林大夫。”
林慕白點頭回禮,拿起了自己的潑墨蓮傘,手握青竹柄。風過柳藤輕搖,銅鈴聲聲脆。可身後那一聲“馥兒”卻從未斷絕,腳步聲亦是緊追不捨。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徐徐轉身,望著站在雨中的容盈,五月撐傘而上。
“殿下面色青灰,口唇青紫,想必心血淤阻,血行不暢。再者目無焦距,言語不清,乃失神之症。若不好生調養,怕是此生無望。”林慕白微微垂了傘,“回去歇著吧,別再跟著我了。”
“林慕白,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恭親王。”江鶴倫站在師爺傘下,怒斥林慕白的無禮,“你敢說王爺的病此生無望!”
隨侍五月卻微微凝眉,瞧著身邊痴傻的自家王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