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樓瀾推門而入,看了那畫半響,有些懵,“這是誰?”
“看不出麼?”牧傾淡笑道。
樓瀾皺眉道:“是我?可我沒見過這麼大片的牡丹,也沒去過畫中這樣的地方。”
牧傾伸出一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
“為什麼?”樓瀾說。
牧傾牽起他的手和他一塊出去,只說:“別說話。”
樓瀾不知他什麼意思,卻也乖乖不再說話,想到那副丹青忽然覺得心神不寧起來。
午時李威遠將牧傾叫去,兩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樓瀾在旁邊看著莫名其妙。李威遠向來是個急性子,得知南法尚在京城本來就急得跳腳,牧傾這邊卻雲淡風輕,無疑再一次激怒了他,摔了茶盞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牧傾只輕描淡寫一笑,叫下人傳飯。樓瀾原本是有些不開心的,一有吃的就全然忘了那些不快,歡歡喜喜地吃起來。
飯後丫鬟上了茶,牧傾淡淡道:“他不愛喝茶葉,給他換香片。”
“是。”丫鬟臉上一紅,端著茶退了下去。
牧傾看著樓瀾輕聲道:“果然,就算不說話也是不像的。”
樓瀾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牧傾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可以說話了。”
“你怎麼了?”丫鬟重新上了香片放在樓瀾面前,樓瀾捧著茶盅問道。
“沒事。”牧傾道:“你從之前就拿著這書,有什麼疑問嗎?”
“啊,有個故事沒看懂。”樓瀾這才想起找牧傾的目的,翻開書卷湊到他身邊說。
《三言二拍》裡有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杭州草橋下,有一個賣冬瓜的人,這人有一種能讓自己魂魄出竅的能力,每天,他靠著床睡著,然後派自己的魂魄出門去照顧生意。一天,魂魄在路上買了幾片曬乾的鹹魚,託鄰居拿回家裡,妻子從鄰居手裡結果鹹魚,哭笑不得,就用魚乾一個勁兒的打賣冬瓜的人的頭,嘴裡說,死人,又拿我來取樂。
魂魄忙了一天,回到家裡後,發現自己真身的頭上,沾滿了鹹魚的汙垢,魂魄徘徊在床前,因那汙垢,而無法靠近自己的身體,最後,魂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真身漸漸發冷僵硬,魂魄無能為力,最後只能大哭著離開。
顯然樓瀾沒看懂這個故事。
牧傾聽後卻是有些怔忡心裡有什麼急墜而下,五指慢慢在書卷上收緊,他淡淡道:“我也不懂。”
樓瀾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到一邊看別的故事去了。
真身和魂魄,魂魄和真身。牧傾啞然失笑,忽然覺得這個故事拿到自己身上來竟是這樣貼切。他與赤玟太子便是互為真身和魂魄,誰弄死了誰,另一方都不得善終。
是夜太子生辰,宴席開在了昭陽殿。昭陽殿修建得極為富麗堂皇,冬暖夏涼,四畔雕欄畫柱,鏤空朱漆填金門內隱隱透出殿中清越的絲竹樂聲。正中金龍大宴桌,太子獨坐,手邊放一壺牧傾最愛的梨花春自斟自飲。東西相對分別是親貴、命婦、皇帝妃嬪的宴桌,因太子尚未娶妃,此番大宴至上倒是鮮少有年輕貌美的女子。
同時,連攝政王也沒見到。
以往太子左手邊的第一席都是御尊監國攝政王牧傾,如今一眼望去,竟已經換成了秦太傅。第二席則是仁親王牧之,再是其他親貴、命婦。
“聽說威遠大將軍有不臣之心,容王牽連甚深,前往北平調查竟一去不復返。”
“料想是被扣在北平了吧?”
底下竊竊私語,赤玟皺了皺眉,猛地將酒爵砸在桌上,砰地一聲,如離弦之箭驚得眾人一愣。秦然復又往他酒爵裡蓄滿梨花春,唇邊笑色淺淡,低低道:“太子稍安勿躁。”
這邊昭陽殿酒宴酣暢,肆意盡歡,那邊司禮監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