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遠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在張庭江的背後響起,張庭江霎時震住了。
張庭江一回頭,看到一身黑衣的雷之遠正坐在自己的身後。他突出的五官在桌上蠟燭微弱光芒的映照下,比平常更俊帥了幾分,讓張庭江的心臟當下就漏跳了好幾拍。
雖然在兩個小時前,他才下定決心要徹底對張庭江死心,要把她原封不動地送到雷毅面前。但如今張庭江出現在酒吧,一看見她清瘦的身影,一看見她孤單的眼眸,他好不容易才築起的防備又瓦解了。
雷之遠起身換到張庭江這一桌坐下。自從她來到美國之後,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層又一層的人群,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單獨面對面還是頭一遭。
在異國夜風的吹拂下,往事歷歷在目,酒吧的音樂、鼎沸的人聲都消失了,無形擋在兩人之間的黎雪兒也消失了,偌大的天台只剩下彼此無言的心跳聲和若有似無的不安騷動著。
不知道為什麼,有股彷彿是積鬱已久的委屈,慢慢地自張庭江心底蔓延開來,這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兩年來,她的心情一直是反覆又矛盾的。
她不知道自己瘋狂的工作,是想藉著不斷的忙碌來麻痺雷之遠在她唇上留下印記的那一份悸動,還是想藉著出色的表現使席克文向雷之遠彙報公司的狀況時一定得提到她?讓遠在美國的雷之遠時時刻刻都必須記住臺灣還有她的存在。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雷之遠的影像卻一天比一天的清晰。
張庭江原本不確定這種的牽掛是愛還是單純的吸引,直到酒會上看到黎雪兒挽著雷之遠親匿說笑的那一剎那,她才發現雷之遠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兩年不見,你變了很多。自信、優雅、從容不迫,你已經完全具備了優秀公關的特質。”雷之遠首先打破沉默。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全是因為你教得好。”張庭江勇敢直視雷之遠的目光。
正因為發現自己的脆弱,她更要用冷漠來武裝自己。
“或許我不該把你教得那麼好。”雷之遠想起方才在酒會時,張庭江和其他男人談笑風生的情景,心裡就難受。
“你說什麼?”張庭江沒聽懂。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公司有你和席克文,我的存在與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張庭江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溼了。他的意思是他還會繼續一直待在美國嗎?
即使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黎雪兒,即使黎雪兒說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話,但張庭江從雷之遠注視她的目光中,她似乎看到了某些隱藏不住的思念。於是她大膽地以為,雷之遠這次和她見面後,可能會有想要回臺灣的念頭。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了,張庭江為自己的念頭羞愧不已。
她憑什麼認為雷之遠會和她有一樣的心情?她憑什麼認為雷之遠會因為她而做任何決定?她憑什麼認為那一吻的意義對雷之遠和她來說一樣重要?
“你的話也變少了,不像以前我說一句話。你就準備了七句話來對付我。”雷之遠開著玩笑說。
“對你來說,這個轉變是好還是不好呢?”張庭江忍不住問道。
然而話一出口她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她意識到說這句話的自己看起來太過無助,就像個獨守空閏的怨婦。
雷之遠一震,他察覺了張庭江的異樣,以前那個驕傲的小獅子為什麼現在卻顯得奄奄一息?
“發生了什麼事?你願意說出來讓我幫你嗎?”雷之遠再也無法剋制自己對張庭江的關心。
席克文說的沒錯,駐進心裡就是駐進心裡了。即使他離開臺灣飛來美國,他心裡的張庭江依舊如影隨形、晨昏相伴,他的逃避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他遲遲不回臺灣,是因為沒